第509章 皇恩彰圣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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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之事,孙守正所述的雍州道,就隶属刘宇清分辖。

    由左幅度御史刘宇清分辖的监察御史,在上奏弹劾之前,奏书副本都要先呈他预览存档。

    所以刘宇清很快就在书架上,找到孙守正刚上奏的弹劾奏书。

    当他看清奏书的内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

    当年他手下的雍州道监察御史陈敏言,因为污言弹劾贾琮,身败名裂,贬职德州府推官,从此断了仕途前程,连刘宇清也深受牵连。

    如今陈敏言的继任者,又是因为弹劾与贾琮相关之事,竟意外受到圣上嘉许而升官。

    刘宇清心中不禁有些苦笑,自己还真是和贾琮卯上了。

    周显扬看清这份奏书的内容,立刻就明白孙守正被嘉昭帝加恩的原因。

    有些事情,为君者是不好明言其事,以免失了王驾体统,为人臣子者自然要忧君所忧。

    他对刘宇清笑道:「你手下的雍州道御史倒是个有福气的,凭空就得了皇恩眷顾。」

    而后又正色说道:「想来刘大人也已明了,圣上加恩孙御史的圣意所在,都察院不仅是黎民之喉舌,更应该是圣上之肱股。

    世勋之位,国朝名器,岂能因栈恋难舍,以家礼而悖国法,此乃大谬也,明日早朝本官必要上奏痛陈其弊,不知刘大人以为如何?」

    ……

    刘宇清一听这话,精神为之一振,继而心中生出狂喜,似乎看到了那一丝曙光。

    当年他因牵连诬告贾琮之事,在都察院坐了数年冷板凳。

    如今一饮一啄,再因贾琮之事,迎合圣意奏事,或许就能解开当年死结,重新得到圣上宽宥!

    刘宇清慨然回道:「周大人所言,乃是国法礼道正溯,堂堂煌煌之论,明日早朝,刘宇清必定以周大人马首是瞻!」

    不说左都御史周显扬的心知肚明,刘宇清的私心附翼,历来朝政波动,都是涟漪微澜,层层鼓荡,从来不会囿于一时一地。

    乾阳宫值守袁竞到过都察院之后,又马不停蹄去吏部传召相同口谕,不到半日时间,许多消息灵通的官员都已得知消息……。

    ……

    荣国府,荣庆堂。

    自那日圣旨颁布贾琮袭爵,到往后五六日宾客盈门,不说贾琮忙于应酬接待宾客,以及家中众姊妹的欢欣喜悦。

    隐于西府后院的焦虑嫉恨也在与日俱增,并无一丝消减,她们不知外头风雨,只是拘于内宅算计那两亩三分地。

    王夫人气病难去,日日绞尽脑汁,在贾琮袭爵已成事实之下,如何保住二房在荣国的威势和权柄。

    但贾琮袭爵继业乃钦命法统,即便以孝道大义作伐,似乎也想不出可行的对策,那怕是撕破脸撒泼,也是于事无补的。

    如今王夫人唯一能依仗,便是贾政一贯以来对贾琮的恩义,这是唯一能辖制贾琮的手段,也是保住二房地位的唯一途径。

    贾母这几日也是伤神,不过老太太心中所想,倒没有王夫人这样一味偏私狭毒。

    贾母享受了一辈子荣华富贵,或许在她心中,自己从来没有变化,是贾家东西两府的老祖宗,神京贾门辈分最高,地位最尊崇的国夫人。

    这几年随着贾琮不断起势,加官进爵,贾母对这个昔日厌弃的孙子,早起了退让笼络之心,只是放不下老祖宗架子,常常做得适得其反。

    随着荣国承爵圣旨下达,贾母也终于被逼到墙角,已经退无可退。

    她心中十分清楚,贾琮虽然表面上对自己礼数周到,但内心对自己这个祖母有多少真心,只怕也是很有限。

    他和自己从小就不亲,内心对自己的隔阂,就像自己心中对他的疏离,都是日积月累而来,难以消除。

    因此,次子贾政才是贾母在荣国府的最大依仗,只有保住二房在荣国府地位不堕,贾母才有稳妥的根基,继续享受荣国老祖宗的尊崇。

    况且还有她最疼的宝玉,只要保住荣国二房的尊贵,将来她的宝玉才能过富贵无忧的日子。

    这几日贾母和王夫人也商议过几次,既然爵位已覆水难收,贾母需要有所依仗,王夫人不能让二房失了权柄。

    唯一的办法便是让贾琮同意,让二房代管荣国府的产业,贾琮碍着贾政的面子,多半也是会同意,如此二房就继续保留了根基。

    这天中午贾母用过午饭,便让鸳鸯去请贾琮到荣庆堂议事。

    ……

    伯爵府,贾琮院。

    自昨日接待过最后一批贺客,贾家东西两府总算清静下来。

    清晨阳光融合,冲淡神京严冬的酷寒,姊妹们见贾琮终于得了清闲,都聚在他的院子里消磨时光。

    书房里光线明朗柔和,探春正在写一副春联,自从那年见到贾琮给赵嬷嬷写的纸条,探春便爱上他的书法。

    这些年她得空就临摹贾琮的书体,已经得了他七八分神韵,在外行人眼里,已几乎可以乱真,可见探春平时下的功夫。

    贾琮站在探春身后,有时会笑着点评几句,有时还会扶着探春的手写上几笔。

    英莲在一旁帮忙磨墨,龄官站一边看探春挥毫婉转,写的字居然和三爷这麽像,心中很是羡慕,更是看得得津津有味。

    堂屋里黛玉和迎春正在对弈,棋力上湘云大概和贾琮是一类,越菜越爱玩,只是被迎春赢了太多次,只好改对弈为观棋。

    宝钗正在和芷芍闲话,那日她在内屋把母亲和哥哥的话,都听了一清二楚,当晚一整夜没睡安稳,虽柔肠百结,终究理不出丝毫头绪。

    想到贾琮还要守制三年,有事也是多年以后,便开始掩耳盗铃不再胡想。

    加上最近自己那位姨妈,看自己的眼神越发慈和,让宝钗浑身不自在,于是来东府找姊妹们玩耍的时间,比往常更多了些。

    院子的早朝阳光极好,五儿和晴雯带着两个小丫鬟,在晾晒各房中被被褥床帐,绫罗红绿,残脂暗香,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旖旎绚丽。

    鸳鸯进了院子看到人气兴旺,多少有些羡慕。

    自从贾琮承爵之后,贾母每日都不开怀,王夫人更是每日阴沉着脸,整个西府变得愈发森严,让随侍贾母身边的鸳鸯日益感到压抑。

    而东府这边似乎日日莺声笑语,充满和煦温暖,鸳鸯身在其中,愈发清晰感受到东西两府的迥然不同。

    书房里贾琮得的鸳鸯的传信,眉头微微一皱,他自然清楚贾母要议什麽事情,左右不是什麽好事。

    不过自己奉旨承爵,占据礼法大义,也不用担心内宅的魑魅魍魉,便是以直迎曲,旁人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探春心思精明,如今又代替王熙凤管家,自然清楚老太太叫三哥哥入荣庆堂议事,到底是为了那桩。

    她看了鸳鸯一眼,有些担忧的说道:「三哥哥,老太太和太太必定要议家事,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

    贾琮笑道:「三妹妹毕竟是二房的姑娘,左右都是些尴尬事情,我可舍不得你白白牵扯进去。」

    探春听他说舍不得之语,脸色莫名其妙一红,却见贾琮带着鸳鸯已出了书房。

    ……

    进院子的时候,贾琮突然想到一事,问道:「鸳鸯姐姐,老太太此番议事,就叫了我一人吗?」

    鸳鸯回道:「除了三爷之外,老爷和太太也在,并无其他人。」

    贾琮听了这话,对正在院子里晾晒被褥的五儿说道:「五儿,你帮我去请二嫂到荣庆堂议事。」

    五儿连忙应了,便去了西府叫人。

    鸳鸯听了贾琮这话,微微有些意外,老太太没叫二奶奶过来,三爷怎麽突然就想到这茬。

    但转念一想,如今贾琮袭府袭爵,与往日大不一样,是荣国府正经的家主,他想叫二奶奶过来议事,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鸳鸯日常都跟着贾母身边,多少知道这些日子老太太和太太的心思。

    想到贾琮不动声色叫王熙凤过来议事,已出乎老太太和太太意料,今天的事只怕消停不了,她看了贾琮一眼,心中不禁有些担心。

    等到贾琮和鸳鸯到了荣庆堂,见贾母早已端坐堂中,贾政和王夫人坐在贾母下首。

    贾政的神情有些疲倦不耐,王夫人这几日几乎瘦了一圈,脸有病容,但双目有神,跳动着执拗专注的光芒。

    她见了贾琮入堂,只是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帘,只是手中的念珠转得快起来……。

    贾母见了贾琮说道:「琮哥儿,如今你接旨承袭祖宗的爵位和产业,荣国府这份家当总算是有了着落,这府上与往日总归有些不同。

    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家里需再立个章程,才好事事顺遂,一家子都好安心,祖宗留下的家业才能妥当兴旺。

    你是个有能为的孩子,在外头当官作宰,建功立业,那才是你的本份,总不能让你一个爷们,每日管家里鸡毛蒜皮的事,这也太不像了。

    你那姐姐也是个能干的,把你的伯爵府里外收拾得妥当,不过我看她一个姑娘家,也是忙里忙外够辛苦的。

    如果再让二丫头操劳西府的事,我怕真要活活累垮了她,她一个姑娘家这麽娇嫩的身子,万万是不行的。

    再说二丫头毕竟在闺阁,将来还要出阁,即便管了西府也不是长久之计,你又没有娶亲,内院也没有个当家女眷。

    我帮你仔细思量,也算想到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太太帮你把这份家业管起来,自家人也最信得过,如此才最妥当。

    等你半年丁忧起复,就要出来给皇上效力,家里的事情不用操心,才好专心办好皇差,这才叫家国两不误。」

    贾琮心中冷笑,贾母倒是想的仔细,连家国两不误的道理都摆了出来,连迎春和自己未来的妻子,都一起算计到了……。

    贾政听了这一番话,脸色有些不好,说道:「老太太,琮哥儿是奉旨承袭爵位家业,他是大房子弟,让二房长辈代管家业,是否不妥?」

    王夫人听了贾政这话,眉毛都快竖起,心中对贾政深为埋怨,老爷真是不当家不知厉害,如今再不捏一把,以后二房都要去喝西北风。

    贾母老脸也沉了下来,有些话都是不说不破,说了出口事情就难听了,自己一门心思为二房打算,结果这老天真儿子先跳出来自己拆台。

    堂中气氛一下变得有些紧张,突然听到堂外传来脆丽爽朗的声音:「让老太太和三弟久等了,我才刚得了消息赶来。」(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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