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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行。”秦幼合抱着他,满腹委屈地叫他的名字。
“没事啊,我在这儿呢。”他把匣子竖着揽到侧边,拍拍少年的背,向屋里看了看,“与疏呢?”
秦幼合放开他,揉着眼睛说:“江与疏去太平荡了。他说清除堰塞湖需要很多的人手,他是水部主事,不能逃避,昨天一早就走了。”
“水司简化已久,确实人手稀缺。”贺今行想到这位朋友,不自觉露出笑容,“与疏的性子就是闷头做事、不爱多说。”然后看着前者一身衣裳皱皱巴巴,满是蜷缩的痕迹,有些意外:“那你怎么没跟他一起?”
太平荡离汉中路界碑不远,坐船就能直达稷州境内。少年在宣京、在船上乃至刚到这里时都一直念着要去稷州,但真有机会去时,却又留了下来。
“我要等你回来呀。”秦幼合不假思索地回答,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他。说完又立即陷入茫然之中,想了想,仿佛给自己解释一般:“我朋友很少,不想这么快就失去一个。”
几乎没有同龄人,贺今行怔愣片刻,拉着他进屋,“怎么会?你和尘水不是玩儿得很好吗,和明悯、从心也在一起吃过饭的。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你们要是多加联系,一定可以成为朋友。”
“可我不能和他们做朋友。”秦幼合在他身后小声地说:“其实我想回家了。”
两人进了屋,他趴到桌上,侧头枕着手臂,视线落在虚空,“这里不能沐浴,没有好吃的,也见不到我爹。”
金花跳到他头顶,抱着发冠,以和主人如出一辙的姿势地趴到冠上。然而很快就被主人反手撸下去。
秦幼合立时将满头愁绪抛诸脑后,瞪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东西,教训道:“你好重,再敢踩我头上,我就把你的花生米都吃了。”
“你饿不饿?”贺今行忽然想到他可能一直没有吃饭,便拿出先前剩的一个饼子递给他,“军备的干粮比较硬,味道也一般,你和着水将就吃一些。”
说罢倒了两杯水,一人一杯。
秦幼合本想说不要,但肚子适时咕噜一声进行挽留,遂轻咳一声,“你不吃吗?”
在对方拒绝之前,他便掰了一半递回去,转头见自家的宠物仰头盯着自己,又分了一小块给它。
这一人一松鼠以同样的姿势抱着饼啃了一口,都没咬动,然后再同时用力咬上去,咀嚼片刻又一起放下。其中的人看向贺今行,不大的脸皱成一团,“真的好难吃。”
后者喝了口水也没能忍住,捧腹笑起来。
稍微填了填肚子之后,秦幼合不肯回隔壁房间睡觉,说:“江与疏在隔壁被关了好久,黑漆漆的,头上撞出了包都没把门窗撞开。万一我也被关在里面怎么办?”
贺今行闻言习惯性地皱眉,思虑片刻,“那你在这边睡吧,有什么事叫我就行。”
照顾着对方睡下之后,他才打开柳逾言让柳从心交到他手里的账册。
匣子里满满当当塞着好几个本子,他举着油灯一一地翻看,却不止是今年倒卖淮州义仓的账,还有其他往前追溯两三年,涉及到一府两司四州乃至地县衙门的各类侵吞私卖与行贿往来。
他看了半宿,尽力背下所有账目尤其是重大往来,直到脑仁作痛,才趴到桌上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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