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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元铮点点头。长安郡主出现在南疆,总不能是来游玩的。既然人家有别的事,她也不能强留。
“郡主慢走。今日赶不及谢你,来日再补。”
贺今行便准备离开,然而刚走一步,忽觉手指被很轻地碰了一下。就像羽毛拂过似的若有似无,但他感受到了。
他下意识回头。顾横之面容苍白,双目无知觉地闭着,仍在昏睡中,只有裹着绷带的右手前伸了一点点。
他几乎以为那是幻觉。
但鬼使神差一般,他也碰了碰对方的手指,低声说:“我一定回来。”
第208章 三十
贺今行走出火棘岭的营寨。
天边晚霞西斜,剑门绝壁嶙峋,崖底火棘鲜红,尽头绿如墨的林海也被镀上了一层暖光。
若忽略狼藉的关楼,仍在忙着搬运遗体的军士,以及因疼痛而呻吟不断的伤兵,这壮阔的景色几乎可以称一句“恬淡安宁”。
但大火能将血肉焚成灰,却冲不淡哀恸的氛围。
贺冬处理好手头的伤患,就洗了手脸,过来与他汇合。
两人一起从火棘岭后方绕上赤城山,遥遥便见孤峰草庐,以及庐前正在练剑的白衣。
以长枝作“剑”,半丈圆的石坪,只取尺方。击发转回如山巅劲松,冯虚御风,又飘然似遗世之仙。
“若是飞鸟师父愿意出手,这一战还能结束得更快一些。”贺冬仰望着说,声音有些疲惫。
贺今行走在前面,把挡路的高草枝蔓都给清理掉,“师父的剑不是为了杀戮,我不能勉强他。”
“琴杀”的名号在江湖上广为流传,恐怖程度可止小儿夜啼,但飞鸟实则从不轻易出剑杀人。只是知道他这个原则的人半只手就能数过来,再更深层的原因,这世上已无人知晓。
他修习剑术,只为“剑”本身。
待上到峰顶,月出山岫,如玉盘高挂,正是一年最圆满的时候。
然十五中秋,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够?
飞鸟将树枝插进地里。在剑客侧后方,草庐的主人窝在鸟巢似的摇椅里打盹儿。椅子低,他一把雪白的胡子几乎垂到了地上。
然而当第三个人的脚一踏上峰顶,他便张开了眼睛。
贺今行解下面纱,端端正正地跪下,“今行代娘亲,祝愿您百事无忧。”
待他叩完头,抬眼就见白胡子怪医已蹲在他面前,呆怔地看着他。他便没有急着起身。
许久,怪医忽然伸手摸了摸他脸上的疤痕,虽触到是假的,仍长叹一声,“念念呐。”
他的徒弟都不长命。他都快忘了,有没有跟他的小徒弟说过,入了江湖,就不该回去。
他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他虽不喜男人入他的草庐,但他小徒弟的儿子,可以豁免。
贺今行站起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飞鸟。
飞鸟微微颔首,没有动弹,意思是就在这里等他。
贺冬没到峰顶上来,就差几步,找了块石头坐下解水囊。听见柴门阖上,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飞鸟师父,你是哪里人?”
“不知道。”飞鸟一手搭在竖立的琴匣上,自山巅眺望远夜。
满月越来越高,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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