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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连壁在西华门前等了小半个时辰,厚重的宫门终于打开一扇。何萍快步走出,从他的长随手里接过伞,替他遮雨引路,“崔相爷久等,请。”
两人抄最近的宫道,一路无话,雨落油纸也悄无声息。
到抱朴殿,何萍将要止步,才说:“陛下一夜未睡,正在打坐,您直接去后殿即可。”
崔连壁皱起眉头,走进前殿,恰逢顺喜端着宝匣银碗从隔门出来。他看到那些东西,眉间折痕愈深,低声问:“陛下又开始进丹了?”
老太监张了张口,叫一声“崔相爷”,低下头从他身边绕过。
李青姜的针灸疗愈之法太慢,皇帝等不及,加之钦天监献上了新的丹方,便顺理成章停药进丹。一步一步,老太监都看在眼里,却不可与任何人说。
崔连壁停步顺了顺情绪,才去后殿道场。
皇帝盘于道台上,面色泛红。他上前行完礼,才发现对方身上穿的不是寻常改化的道袍,而是一身得罗。
明德帝听见他的声音,撒开手脚,声气颇足:“你来,可是舞弊案有结果了?”
崔连壁将带来的纸卷呈上,说:“五份卷子,晏永贞出了一份,贺鸿锦出了一份,剩下三份不像出自同一人之手。”
明德帝拿着那三篇文章,来回对比了几次,“他两个都没说是谁?”
“晏永贞不知情,贺鸿锦知情却不肯吐露。”崔连壁说起来有些难堪,“以家眷亲族相要挟,都没能让他松口。”
“有种。”明德帝点了点头,又拿起一篇文章从头看。
这种态度让崔连壁察觉到一丝微妙,但他还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皇帝便将纸卷揉搓成团,一把扔向敞开的大窗。
纸团偏了些,撞到窗棂,弹回来跌落在地板上。
“既然他不肯说,那就别让他说了。”明德帝冷冰冰地说。
崔连壁睨了睨被丢弃的纸卷,询问:“都算在阮成庸头上?”
明德帝走下道台,一步一权衡,“阮成庸作为主谋,收回朝廷对他的赠衔和抚恤,戮尸,夷三族。另两个作为从犯,择日处斩,贺鸿锦冥顽不灵,妻妾与子女流徙宁西军马场,待民乱一平即刻上路。至于晏永贞,朕记得他妻子早已与他和离,只剩个儿子在刑部供职,前几日还想举告贺鸿锦,可见不曾同流合污。罢了,就念在晏永贞自首的份上,罪不及他儿子。至于圣旨,就崔卿替朕拟吧。”
“就不往下查了吗?”崔连壁对这个处置已有预料,但真听到皇帝这么安排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若是不需要往下查,兵部和大理寺早两天就完全可以结案,何需多费这两日功夫?
明德帝说:“北黎的使团暂拟八月初二抵京。你也知道,他们名为结盟而来,实则必然存着窥伺的心思,目的就是看看我大宣与西凉一战之后,是强是弱,有无可乘之机。所以必须在他们到达之前,了结所有的事,包括行刑。”
真的吗?只是为了不向外邦使团示弱?还是另有缘由,譬如心知肚明参与舞弊的剩下一方是谁?
崔连壁心里疑云重重。自他成为右相之后,就越来越看不透皇帝。若是秦毓章在时,他有所疑惑一定会找对方问个明白,如今却因种种顾虑而三缄其口。
“臣遵旨。”他拱手道,顺势再问:“如此说来,贺今行的案子是否也该早些定论?”
明德帝走到他身边,“你怎么看?”
崔连壁答:“依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