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瞎子(2/2)
青年右手握着一根拐杖，琴酒听到的清脆嗒嗒声正是这拐杖敲击地面发出来的。
当琴酒的目光落到青年脸上时，男人下意识皱眉，绿眼睛里划过一丝诧异。
“瞎子？”
杀手敏锐的观察力这样告诉他一个事实。
琴酒目光冷冽，握着枪的手并没有放松。
而巷子口的青年仍然不自知地靠近，如果他再走近些，就会被琴酒发出的子弹捅破心口，和巷子尽头里躺着的冰冷尸体落入相同的结局。
“一个瞎子突然出现在死胡同里干什么。”
琴酒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缺陷而放松，他冷静而残忍：“杀了吧。”
就在他即将按下扳机的前一刻，一声撒娇般的猫叫从巷子里响起。
“喵呜——”
金发碧眼的盲人青年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温软的笑意，他轻声呼唤：“小橘？”
琴酒停顿，皱着的眉头并没有松开，心里却自动地分析：“来喂猫？”
那青年一手握着导盲棍，一手撑着一把米白色的雨伞，手肘挂着一袋食物。
他一步一步地朝巷子深处走去。
琴酒始终保持着枪口对准青年的动作，却没有开枪。
其他三人里有人的任务地点就在附近，刚刚的枪声不知道有没有引起鬼众的注意，如果可以，琴酒想尽量不去冒险发出别的动静。
鬼众在京都的势力太大，即使是琴酒，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突破重重包围回到东京。
青年对于巷子里第二人的注视毫无所知，甚至由于方位的巧合，他是从琴酒身边几乎擦肩而过，肩与肩之间仅仅隔着一指距离。
当他走过时，琴酒忽然闻到了一丝古怪的气息。
古怪在于，这味道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像是清亮酒液的甜醉香气，勾勾缠缠地从眼前的青年身上散发出来。
银发男人眯眼，扣着扳机的手指险些就要按下去。
“小橘？”
青年突然出声，像是察觉到什么，左右张望。
一张苍白如雪的面孔直直迎上琴酒的视线。
这盲人青年有一张艳鬼般的好相貌，只是无神的双眸显得纯粹又无辜，冲淡了这份勾人的艳色。
但在如此近距离的冲击下，哪怕是琴酒，也不由得顿住了两秒。
琴酒自认过去二十年他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杀过的美人也足够淌出一条街的血。
然而没有一人，能够比上眼前这青年的十分之一绮丽。
这是一种凌驾于单纯的相貌之上的勾人，或许是气质，或许又是那点不知从何而来的酒香。
琴酒无端地觉得，这样的人，若是随随便便死在这条肮脏的小巷子里，未免太过浪费了。
于是他终究没有扣下扳机。
金发青年没发现什么不对，疑惑地歪了歪头，然后继续朝巷子里走去。
一只胖乎乎的橘猫从巷子尽头角落里的塑料盒后边挤出来，毛都被打湿了，还是那么圆滚滚，这是一只实心的胖橘，一点没有流浪猫的模样。
“喵呜——喵呜——”
橘猫蹭着青年的脚腕，发出甜哒哒的撒娇声音。
青年浅浅笑着，蹲下身子：“小橘？今天雨有点大，来晚了，抱歉……”
温软好听的徐徐诉说在巷子里响起，又逐渐被连绵不断的雨声掩盖去了的大半。
琴酒盯着青年蹲下后小小一团的背影，米白色的雨伞顶在上面像是一只小蘑菇。半晌，他收起枪，无声地转身离开。
而在他离开后，青年垂眸，脸上依旧微微笑着，慢吞吞地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联络器。
“嘀——”
“主上，一部向您问好。”
联络器里传出一个低沉沙哑的男性声音：“这边已全部收网，主上有什么吩咐吗？”
金发青年眨了眨他碧绿无光的漂亮眼睛，温温说道：“一切照旧，嗯……帮我订个房间吧。”
埋在他膝盖前的胖橘猫正在吭哧吭哧地吃着香喷喷的猫饭，背后的尾巴高兴得一甩一甩，打在地上溅起水花。
青年艳色无双的脸上沾了星星点点的雨水，有一滴滑到嘴角。
他慢悠悠地抬手拭去，雨珠落在指尖，依依不舍地从他指缝滑下。
他轻眯了眼，想起刚刚巷子里站着的另一个人。
那人浑身上下萦绕的烈酒味道简直要汹涌地烧到他身上了。
冷冽强横的杀气像是要把这条巷子都粉碎掉，完全没法想象那人到底长着一副什么模样。
青年温和地勾唇，笑得好看极了。
他低低道：“好凶……”
也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