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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性点到为止,班贺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向那扇紧闭的房门走去:“困了吧,早点休息。”
“我不是阿毛。”
突兀响起的那句话,如同远方传来的闷雷,厚厚的黑影积压着,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不甘。
班贺停下脚步,回首将那站立原地的身影纳入眼中。
笔挺高挑的身形已完全脱离稚嫩,自然无法与阿毛相提并论。他偏偏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陆旋的确小他好几岁,不自觉就将陆旋与阿毛放在了相同的地位。
显而易见,这样下意识糊弄小孩的做法并不被所有人接受。只有阿毛那傻乎乎的孩子,才会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探究,他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这样对待通晓事理耳聪目明的陆旋,实在不公平。
班贺转过身,正视陆旋,诚心实意说道:“抱歉。”
听见这声道歉,陆旋表情却变得愈加难看,眉宇间多了几分焦躁:“我是说,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多一个人商议,我可以帮你。”
班贺怔愣,眼神复杂,终归于平息,缓缓开口。
“吕大夫解职确有其事,但三年孝期服满,即可起复,而丁忧不过是个离京近身监视我的借口。我一开始,并不确定吕大夫到底有什么目的,他能轻而易举得到康王的一纸命令,我大致猜到,他是受了京中辅国的贤王指示。”
贤王并不是封号,那位王爷封号为宁,因其才识通达,博览经史,故有贤王之称。康王与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今上继位后,命贤王留京辅政,对这个叔叔颇为敬重,贤王也恪守职责,君臣相得。只是先帝在时,与这个贤臣弟弟相处并不融洽。
诚然,先帝并非勤政之人,对朝政不甚上心,贤王多次直言相谏,当着朝臣的面争得面红耳赤。君臣终究有别,朝堂仍是皇帝的朝堂,最终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朝臣中人尽皆知的事以外,班贺对贤王的了解还要更深入些。
当年那位不得志、被排挤到政治边缘的王爷,对师父的境遇感同身受,惋惜钦佩皆有之,闲暇时常登门拜访,引为知己。如今手握权柄,贤王必然会想方设法招贤纳才。
“约摸,他是怕我跑了,带走师父留下的手艺吧。”班贺即像感慨又像笑言,随即话锋一转,“再者说,我们就这么溜了,总得有个人善后,交给吕大夫解决不成问题。”
“吕大夫的事,我都告诉你了,还有什么想了解的?”
班贺温和注视,陆旋一时语塞,略略思索,言辞恳切:“无论任何事,我不想听到你道歉,你无需对我道歉。”
他们是地位等同的同伴,谁也不是谁的附庸,了解处境理所应当,因此他会问。道歉则完全不必,陆旋不愿听,他只知道应当从始至终表里如一,尽心尽力,但求一句对得起。
班贺眼中盈着清亮的光,笑起来:“知道了。睡去吧。”
可陆旋觉得,他那语气还是在哄人。
一切正如班贺计划的那样,挑了个日光和煦的日子,找官府借了马车,特意挑了匹老马,班贺告知衙差,他要在陆旋与阿毛的陪同下前往乌泽乡。
唯一不同的是,这回多搬了两个不大的箱子。
一个箱子里装着图纸,另一个箱子装着杂乱的工具,衙门里的差役随意揭开看了眼,对阿毛抱着的衣物包裹视而不见,龚先生在乡下多住几天不算稀奇事,轻易挥手放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