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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拂道:“朝中一直有驱逐洋人的声音,你是知晓的。以礼科给事中与礼部郎中为首的大臣极力反对任用洋人,领头的被皇帝降了两级,贬到京城之外去了。”
“这,未免……”班贺把未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皇帝所作所为不是他能评论的。
他意外的是,以往皇帝因朝政与朝臣起争执是常事,从未因政见不合而处置谁,为何这回会做出这等严厉的处置?
难以想象,这会是当今皇帝做出的决定。
“任用几个洋人本就引起非议,因为这几个洋人而贬黜六部官员,”顾拂轻笑一声,“恭卿,你晓得这对他们是何等侮辱?”
班贺再清楚不过。
“不过,我才不管他们怎么想。这件事的奇怪之处,你应当,与我有相同的想法。”顾拂与班贺对视,在对方眼神中得到答案。
奇怪之处在于处置过于严重的皇帝。
“去尘,”班贺犹疑片刻,开口道,“言归未能按皇帝的安排去西北,是不是你的意思?”
顾拂直直看来,面上瞧不出任何端倪,双目朦胧一层醉意:“我哪有那些广大神通。我只负责观星象,上报皇帝,再算个适宜出行的良辰吉日,仅此而已。”
班贺:“可你早早知道了水情。”
顾拂又打了个哈欠:“我料想你这回可能会被派外差,能有个人帮你是好事,他倒是一点儿不负期待。”
“果然有你的手笔。”班贺仍是不太明白顾拂提起这些话的意思,态度不自觉重视起来。
看来他早知道,前往渝州会遇到阻力。
顾拂人脉通达,能获得些不为人知的消息,特意在这时候来找他,必定有其缘故。
“这是宫里那位为你挣功绩呢。”顾拂说道,“你在这位置上若是碌碌无为,有的是人想把你挤下去。办事,就会得罪人,想必你深有体会。我视你为知交,才给你提这个醒,在这当口,有些浑水不要蹚。”
班贺细一琢磨,方才他说的话逐渐明朗起来,不得不叹服顾拂之敏锐。
班贺这回去渝州办差,打定主意要上报皇帝清江堰北岸平民百姓土地遭受侵占之事。而干出这件事的是户部尚书郭铭经的岳丈,势必影响户部尚书,那他与户部尚书的梁子就算结下了。
要查土地就不会只查一块,这必然会引起朝中官员的恐慌——朝中为官多年,告老还乡总得有几分“薄田”养活一家老小、家仆家畜,而这些田产从何而来?
正是需要银两赈灾的时候,百姓流离失所、收成也被淹没在地里,过两个月就入冬了,安置他们需要大量银钱。这些乡绅士族、盐商粮商,都是银钱来源。
不知从何时起,皇帝处置手段越来越狠厉。
但他总归是皇帝,皆是名正言顺依法处置,不是无故生事,臣子再不满也不可能冒犯天威,那就只能将罪过归于他人身上。
现下皇帝对此事的反应可以预测,绝不会轻拿轻放,届时,成为众矢之的首当其冲的便是班贺。
但班贺心意已决,摇头道:“马家横行霸道,差点害了谢兄性命,不止谢兄,还有乌泽乡无辜葬身火海的工匠们。这淌浑水,我避无可避,非趟不可。”
他能想到拿这件事来做文章,自然清楚朝廷派人查明后勒令清退田产,能给马家造成严重打击,他的目的也不过是让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