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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鸣谴责道:“出家人,有报复心是不对的。”  这只鹿哼哼唧唧的扭来扭去,就是不配合:“可以了,差不多可以了,这药好痛……我要哭了,我真的要哭出来了!”  和尚扭过他的脸看了一眼,眼尾还真的红了,可怜兮兮的。  鹿鸣扭过头去不看他,像是生气了。  澜止道:“青时打你的时候,牙不是挺硬的。”  “在外人面前当然要装一装,尤其是她,她想听我叫,我非不叫,气死她……”  “但你好像顶多就是气她,从不跟她动手,也不还手。”澜止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也忌惮望凌峰吗。”  鹿鸣嗤笑出声:“望凌峰算什么,他们该跪我敬我。”  “不跟她动手,是因为确实我欠了她的,她已经追着我打了九世了。”鹿鸣蛮不在乎的懒散道,“业果恶报——”  和尚摇头,这只鹿就是什么都明白,但依旧我行我素。  澜止细想来,青时见鹿鸣的第一眼,就厌恶憎恨,好像与生俱来的一样:“她这么恨你,追讨九世仍不肯放过。”  鹿鸣笑得越发灿然,眸色炯然地盯着和尚道:“你想听故事吗。”  澜止没说不想,也没说想。他想讲自然会讲,不想讲问也无用。  “青时原本该有一位人人敬仰的夫君,跟夫君浓情蜜意,琴瑟和鸣,诞育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成就一段令人羡慕的姻缘佳话。”  鹿鸣撑起伤痕斑驳的身体,凑近和尚,唇齿含笑道,“但是她的美满姻缘让我毁了,我划坏了她的天命石,断了她跟那个人的姻缘,抢了她的夫君,让她做了九世尼姑。”  澜止道:“这样说,她是该恨你。”  鹿鸣浅笑不语,躺下身去闭目休息。  鹿鸣的上衣让和尚剪了,赤条在澜止眼前,他的后背血肉模糊看不出旧伤,前心除了在望凌峰折腾的伤,还有几道斑驳的疤痕,狰狞可怖,可以想见当时的惨痛。  普通法器并不能在鹿鸣身上留下伤痕,能留下这样惨烈疤痕的,大约是天罚。澜止随即想通,是鹿妖擅改天命石的果报。  澜止扯过被子来给鹿鸣盖上,这些事他原本不该多问,可他心里竟像是被吹起一阵涟漪,尤其是见到这些伤痕之后,奇怪的久不能平。  澜止逾矩的多问道:“你的心上人,他也喜欢你吗。”  鹿鸣闭上的眼睛再度睁开,茫然思索,好像在回忆曾经的往事画面,最终抬起眼来看向他,好像把他当成了那个人一样,盯着他答道:“不知道。”  澜止没再无礼的继续问下去,给鹿妖放下挡帘,一个人在外面的长凳上打坐。  深秋的夜里少了许多蝉鸣,打更的梆子声格外响亮,子正的梆子声在街道回荡,和尚耳尖微动,睁眼醒了。  他心里不静,鹿妖那个故事,他总觉得似曾相识,可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窗外满月如明镜,澄明的落在空旷街道。澜止站在窗前望月,隐约听着鹿鸣哼唧了一声。  然后便听见那只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老实。  澜止只当他是在做梦踢被子,撩开挡帘打算给他盖一盖,却看见鹿鸣把自己蜷成了胎儿状,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的往外冒。  澜止去探他的头,烫的好似纳火,看起来不是外伤所致。  鹿鸣手指抓着左肩,几乎要抠进肉里,澜止握着他的手指,不让他抓伤自己,竟然在他左肩看见一道若隐若现的镇魔咒。  澜止好似不确信自己的判断,又仔细看了看他肩头那道符咒,风火纹路,红色的流光纹暗暗浮动,是道很强劲的镇魔符。  但这道镇魔符与鹿鸣体质相克,鹿鸣的身体显然是在排斥这道符咒,所以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鹿鸣望向窗外如盘的圆月:“今天是十五吗……”  “是。”  “我没数日子,竟然忘了。”  澜止问道:“这道符是望凌峰留在你身上的?”  “不是……他们哪有这个本事……”鹿鸣脸上血色全无,那双眸子漆黑,望着澜止道,“是我喜欢的人,亲手,种在我身上。”  澜止心中莫名一阵难过。  鹿鸣发出低沉的呜咽,连滚带爬的从床上摔下去,抓过他的乾坤口袋翻找。  “找什么。”  “麻叶……”他一直会在乾坤口袋里装几片,月圆之夜镇魔咒发作的时候嚼几片,虽然不能完全麻痹意识,但总好过生扛过去。  鹿鸣又摸了一遍,没有,大概是望凌峰的人搜他身的时候弄丢了。  鹿鸣绝望的蜷在地上,身上的伤被镇魔符牵动,新伤旧痛一起发作,他该怎么熬过这一日……  澜止脱下禅衣外袍穿在鹿鸣身上,将他抱到了床上。鹿鸣嘶哑的声音哀求道:“你能不能……帮我找两片麻叶……”  澜止道:“那东西有毒。”  就算他死不掉,吃了那东西也会有副作用,至少三四日吃喝不下,躺在床上也天旋地转,恶心难受。  鹿鸣不在意这点副作用,乞求的望向他:“我知道……求你……”  澜止垂下眼眸,鹿鸣死心的松开了他,这个人,做了和尚还是这么狠心……  肩膀上的风火纹颜色越发鲜明,鹿鸣翻过身去咬住被角,反正最多十二个时辰,就会好的。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眼里滚出来,从灵巧的鼻头滑下,或是挂在眼睫。  澜止不知他是痛的,还是想起了狠心的意中人,这样大的眼泪,清澈又让人心疼。  澜止想,他的意中人应该是不喜欢他的,不然怎么会忍心折磨他,又怎么忍心让这只小鹿一个人承担业报。  小鹿看上的,大抵是个花心的薄情郎吧。  澜止起身离开房间,临走时在门上加了一道防护的金光。  深夜里,澜止独身一人到了佛寺,向住持师父要了三炷香供在佛陀前,撤去拜佛的软垫,跪在冷硬的砖地上,掌心向上,俯首叩拜。  起身,跪地,俯首,再拜。  如此反复,叩首一千,三炷香也刚好燃尽了。  住持念了一声佛号:“阁下深夜前来,在佛前行千跪叩首礼,不知所求为何。”  澜止道:“求佛前一盏茶。”  住持颔首,拿了一杯供奉在佛前的净水给他,澜止合掌谢过,将燃尽的香灰捻了一些进净水里,又道:“住持师父,可否再施舍我一些佛前香。”  住持又在供奉佛陀的香炉鼎里捻了一指香灰,撒进水中:“有同修这般道行的人千跪祈福,必能如心所愿。”  澜止合掌谢过住持吉言,捧着一杯佛前茶回了客栈。  澜止脚步快,来回一刻钟足够,加上千跪礼费了些时间,也不过一个时辰。  澜止推门进去,就听“咕咚”一声,鹿鸣从床上滚到地上,指尖带着猛劲往肩窝的皮肉里掐,好似要把那张符咒生掏出来,澜止赶忙过去抓住了他手腕,鹿鸣指上已然掐出了血。  鹿鸣浑身痛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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