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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君的将印,是天子所赐。”他环视着六王,用一以贯之的冷漠与蔑视的语气说,“连陛下都不会干涉武安君的用兵,齐王难道还有什么意见吗?”
做了多年国君的齐王建吓得直接站了起来连连否认:“没有,没有!”
使臣冷笑着低头。李牧也低下头,微微一叹。
不用他亲自开口拒绝自然是好事,但是使臣这么说话,他肯定还是会被迁怒的。
不管那么多了,他也不年轻了,有生之年能为赵国争得一席之地就好。他的儿孙中,李左车这个孙儿颇有悟性,以后要多加栽培,让这个孩子带着李氏继续走下去。
不行的话,让李左车归秦回家乡,在家乡把李氏传下去,李牧想。
战国遗风,一国待不下去投奔他国不算大事。现在唯一的特殊就是秦灭六国,六国的贵族都不算数了,灭国亡家之恨远超过往。但这次远征顺利的话,六国重新得到封国,秦就是他们的天子,就算他们这代仍然心怀恨恨,几代之后就会淡忘了。
就像秦皇的祖先因为反周沦为奴隶养马,后来又因功得到封赏,乃至护送周天子东迁,重新得到了封国。
他的孙子奔秦或是奔他国,并不被李牧视为悖逆。
李牧唯一担心的是远征他乡,路途远而人心易散,如果不用一场接一场的胜利凝聚人心的话,士气会越来越低;加上他看过身毒的介绍,那不是匈奴,而是一个古老的文明,刚刚才经历过类似秦一统天下的大事,现在据说分裂了,但看一看春秋战国的故事,恐怕战斗力也不会差。
他们经历这样漫长的路径,困难的后勤,越来越少的核心战兵,去面对那样在分裂中磨砺着战斗力的国度,那会是什么样的苦战。李牧不知道。
虽然秦国的使臣站在了他这边,但李牧仍是赵国的臣子,在六王的放任和众臣的挤兑下,李牧立下了军令状,若是战事失利便交出将印,在短暂的休整后,怀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壮心情开始了他的征程。
——十数年后,老当益壮仍然活在世上的武安君李牧接到秦皇的诏令,让他如实撰写一生经历,以为史官记传的材料时,他连在赵国兵败归降的经历都能坦然直白,不作矫饰的记述,却对此时的心迹难以启齿。
并不是羞于谈起自己为家族安排后路,而是那时的悲壮后来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像个笑话。
进军西域之路确实有点困难,士气的下降难以避免,陌生的地理和水土不服也给大军带来了困扰,尽管西域各国的防守实在不值一提,但这些客观因素也让李牧费了一番心思去安排。
至于治理,那就不是他的事了,交给秦国头疼便是。
但远征军也不得不在西域停留了一年。
然后他们继续前进,又征服一片地域后转而向南,越过一个天然形成的山口,进入了身毒的范围。
接下来就是让李牧难以相信的事实。他首先遇上的不是身毒的军队,而是被他击败的西域贵族的军队。一触即溃后他审问了俘虏,愕然得知败退的诸国贵族只能向西迁移,然后同样选择了南下攻打身毒,就这一年左右的时间里,他们已经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