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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很懂得知足的人,也不贪心,更不喜欢把希望寄托到旁人身上,不会鞭笞着丈夫飞黄腾达求荣,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然而这种处事态度在吴阅看来是妇人之见,短浅。
每每提及,夫妻都会很有默契回避,因为谁也无法说服谁。
想到吴阅的执念,沈映蓉一时有些发愁。
她曾劝过他数次,实在受不了王县令就把衙门的差事辞了。
他有举人身份,不至于受这份窝囊气,偏偏一根筋非得跟自己过不去。
沈方哲也心事重重,语重心长道:“惠娘多开解着些,这些年致远也不容易。”
沈映蓉道:“女儿明白,他就是在跟自己较劲儿,非得钻牛角尖。
“有些事情强求不得,需天时地利人和方能促成,我开解过好些次,可他认为我是妇人之见,每每提及,总是鸡同鸭讲。
“入仕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就跟着了魔似的,一门心思钻营。
“我有时候看他劳累,既心疼又无奈,帮不上分毫。”
沈方哲:“男儿自当以前程为重,致远的上进心极其难得,惠娘多担待着些,等熬过这道坎儿,以后就顺遂了。”
沈映蓉:“女儿晓得,就是看到他的傲骨被磨平,不免难受。”
沈方哲:“你夫妻二人只要齐心协力,日后致远定不会叫你失望。”
沈映蓉颇觉无奈,“女儿不求荣华,就心疼他既要应付会试,还得劳心费力跑衙门,时日长了,身子累垮了得不偿失。”
沈方哲叹了口气,“男儿不易啊,致远也是为了这个家。”
沈映蓉不再应答,因为自家父亲也是这般,为了撑起这个家,仅仅止步于秀才便放弃了。
当年为了养育子女,放弃了科举这条路,做起了教书先生养家糊口。
提起男儿不易,沈映蓉心中不是滋味。
时代把女郎们圈在了后院的一方天地,她无法挣脱那道束缚,更无法像男儿那样闯出去。
晚些时候吴阅醒来,见沈映蓉坐在床沿发呆,喊道:“惠娘?”
听到他的声音,沈映蓉回过神儿。
吴阅问道:“你怎么了?”
沈映蓉撇嘴道:“不痛快。”
吴阅坐起身,“怎么?”
沈映蓉:“爹说你很不容易。”
吴阅失笑,仿佛知道了什么,反过来安慰她,“官场上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若想在那条路上走,自要圆滑着些,这点磋磨算不得什么,你不必烦心。”
沈映蓉看着他,严肃问道:“那郎君的性子可有被官场磨圆滑?”
吴阅想了想,认真回答道:“还差一半。”
沈映蓉:“一定很疼。”
这话直击灵魂。
吴阅一时答不出话来。
沈映蓉主动抱他,不大痛快道:“把棱角磨平,郎君一定很疼,惠娘心疼郎君不易,还请郎君善待自己。”
吴阅内心触动,他轻轻拥她入怀,喉头发堵道:“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忽听外头传来冯云朝的声音,叫他们去马场看赛马。
沈映蓉原不想去,吴阅却有兴致,经过方才的开解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沈旭也对赛马兴致勃勃,于是几人一同过去观热闹。
此刻马场看台上聚了不少人,今日阴天,凉风习习,最适宜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