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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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无表情不闻不问,执意帮冬喜扣好。

    终于,扣好后他开始发动车子。

    冬喜原本特别困,被从床上强行拎起来,之后一系列换衣服梳洗穿鞋下楼都是男人帮她做的,直到被抱上车。

    她本来想接着睡会儿的,可突然的,她居然不困了。

    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一帧帧,冬喜忽然觉得难过。

    “顾延…”她轻轻地叫。视线落在外面起雾的路口。

    一旁的男人下颚微微紧绷,听见她叫自己,于是低声应道:“嗯,怎么?”

    短暂的沉默,冬喜轰然靠倒在椅子里,眼睛盯着面前城市漂亮的地平线,“我的家乡,远吗?漂不漂亮。”她淡淡开口,口吻里听不出悲喜。

    一句话,“……”顾延哑口无言。

    /

    车子上高速,下高架桥,顺着郊区县道的柏油路一路向北。

    冬喜中途还是睡了一觉,再睁眼,已经到了。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过了界碑就是故土。

    溪镇这地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落后也不算落后,说富裕也差点意思。

    但是当住惯了昭山的别墅,过惯了上流人的生活,两个地方一比较起来顿时就高下立现,浓浓的落差感扑面而来。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些心理上的落差,要怪么,就怪人性向恶,忘恩负义,贪慕虚荣,拜金势利。

    而实质上的落差产生或许是因为脚下经过的时而粗粝不平的路面,车身会时不时因为这而颠簸,又或许是那些矮矮的像是上个世纪的房子、不守交通规则的行人,在马路上就能随意小便的稚嫩孩童。

    闭塞,淳朴,高不成低不就,矛盾体。

    看着这一幕幕。

    冬喜觉得久违又难过。

    可久违的是什么,难过的又是什么。

    她看向身侧,忽然觉得男人说来这儿看病,不觉得荒谬吗?

    /

    五个小时的路程,抵达时是正午。

    冬喜沉默一路,突然说她肚子饿,顾延问她想吃什么。

    她默了一会儿说想吃汤圆,最好是花生馅的。

    原来只是汤圆这样寻常的东西,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她没有半点儿给他难堪,顾延蓦然不说话了,而是默默同意下来,带她去。

    走的这条街道看起来很新,仿佛就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是太窄了,车子经过时需要无比的慢速小心。

    犹记得当时医生的嘱咐,想要恢复记忆就要去她熟悉的地方多转转。

    他们去的是一家比较干净的面馆子,老板似乎不大热情,总是爱答不理的,点完餐顾延就拉着她坐下了。

    上菜很慢,冬喜坐在靠墙的位置,顾延坐在她对面,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顾延都能精准捕捉。

    忽然这时,有一名男士从外面进来,他的背影从冬喜面前掠过。

    冬喜见了,微微一愣,接着她像是上了发条般的猛窜起来。她刚想大叫一声什么,结果跟在那个男士后面进来的,还有一个老奶奶。

    老奶奶颤巍巍地进来,见状冬喜瞬间变哑了,一下子又缩回去,并且不止是缩回去,甚至整个人还拼命地往桌子下面塞,似乎不想被人看见。

    顾延被她这一系列的举动惹得心慌发麻,刚想做什么。

    结果那名男士找到位置回头坐下了,当冬喜看清楚他的脸后,顿时她又冷静下来不再继续往桌子下面钻了。而是缓缓坐正,开始调整深呼吸。

    顾延见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心很麻,于是他也朝着那二人看过去,可是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心里聚着无名火,又觉得莫名。

    “你从前来过这儿?那两个,是你熟人?”顾延回头问她,语气稍冷,眼底像是凝聚着深渊。

    冬喜闻言愣了半拍,她正在整理刚才被自己弄乱的头发,接着不停摇头,“我没来过这里的,也不认识那个老奶奶,更不认识那个男的。”她辩解道。

    可是,刚才的诡异举动明摆着她就是在撒谎,又或者她想起什么东西来了,这会儿还装呢。

    顾延又问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可冬喜同样似乎只剩下摇头这一个动作,看也不看他一眼。

    应付完他,依旧着迷不已地盯着那一老一少,似乎是孙子辈带着年迈的奶奶出来吃汤圆。

    顾延被她的举止、忽略他的态度刺激的不轻,突然就脑袋宕机起来:“小骗子,你想起什么来了?都这会儿功夫了,还打算继续骗我呢,你的心呢?喂了狗了?”他突然发起疯。

    说出来的话语实在难听,可是冬喜像是从那一老一少两个人身上获得了些许底气,“你觉得我想起什么了?”

    她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可是一听见男人咄咄逼人的话语,她陡然也来了气。此刻乍一看她在气势上也丝毫不输于他什么。

    “你想起你哥了?”

    顾延想不出别的了,这是他们矛盾激烈爆发的源头,也是顾延最忌讳的一件事。

    这下,冬喜没接话了,只是越发冷淡下去。

    顾延见她这会儿又装死,急了:“怎么,被我说中了?你想起来那些,想让我滚,还是想和我离婚了?老子告诉你,你做梦。你哥犯的错,做的蠢事没人能帮的了。没本事现充,装什么霸王?”

    话音落,“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顾延的脸被打偏。

    面馆里的人一瞬间齐刷刷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对坐在她面前的男人掌掴。

    顾延被打后,顿了几秒,意识到什么他忽然开始笑,接着缓缓将头挥正,要笑疯了。

    “怎么,说到你痛处了?这会儿不装了?都装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差啊,我都信了你了。”

    他咬牙切齿,吐露出来的字句令人心惊,“这么在乎你哥是吧?就知道替那个没本事的废物说话是吧?为了他和我对着干是吧?装瞎都不会,骗子女人,这么多年活该被我欺负,死了地狱都没你的份。”

    一连串难听至极的话,冬喜气的浑身发抖。

    …

    闹也闹了,最终许是意识到她确实没想起来坐牢那件事,是他自己钻了牛角尖,顾延突然就冷静乎,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了。但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造成的伤害也不可逆转。

    他疯完顿时吃了瘪,“小喜..”他又试图将她哄回来。

    冬喜气到牙齿都在打颤,面对男人喜怒无常的言行不愿意同他和解。

    顾延咬牙,见她不理自己,骤然觉得心慌。接着直接跨到她那一排和她并排坐一起,试着用手臂去环绕她。

    不记好只记得打的男人,欠收拾的抖m。

    可即便这样,冬喜面对他的讨好依旧冷漠不搭理,兀自低头,一口一口吃着碗里的汤圆,花生馅的。

    同时她也不再看不远处一老一少孝顺温馨的画面了。

    只是闷头咀嚼。

    顾延被她弄阴影来了。

    /

    顾延被打了一巴掌之后,确实安分了好一阵子。

    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刚才冬喜情绪为什么会那样极端,仿佛是遇到了什么熟悉至极的人。

    可是当那两个人走的时候明明他们也看见她了,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相识的态度,可以确定,冬喜和他们确实是不认识的。

    既然不认识,那又是为什么?

    可是不论顾延怎么问,冬喜就是不说,她嘴巴硬,顾延拿她没辙。

    …

    一下午,冬喜不停表示她很想回自己的家看看,毕竟有些事情即便记得,那也是很久之前发生的,印象早已变得模糊了。

    她有记忆并且记得最深的还是在昭山的那十多年。

    可面对她的诉求顾延说什么都不依,她想做别的任何事都可以,就是这一件事他坚决不会同意。

    搞笑吧,回到自己家乡,居然不能回家,只能跟他住在三流的旅馆里。

    冬喜的意见不重要,她不能指手画脚。

    气完了,说不通,冬喜开始冷暴力。

    冷暴力——

    男人最是烦这一套。

    哪怕是踢他踹他打他,顾延也不要冷暴力。

    于是他开始装死,装疼,装可怜无辜,毕竟他是病人啊,哪有人和病人冷暴力的?

    冬喜对他冷暴力了两个钟头,胃里的汤圆才刚刚开始消化,突然撞见他要死不活的样子,突然想起来他来这里是治病来的。

    如果他就这样死了——死了挺好的,冬喜想,这是她最初的念头。但是转念又一想他要是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会很麻烦,而且很多事情就说不清了。

    这个人欠自己的,必须要活着偿还。

    冬喜默默咬唇盯着他看了半晌,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

    预备说出口的那些话语似乎是她在心里商榷过很久的,她突然开口,仔细看她的唇都已经被她自个咬出血印来了。

    冬喜认认真真地对他说,“要是实在治不好的话,就去老老实实找医生吧,我这有医生哥哥的联系方式,你好好和他说明情况,他一定会治好你的。”一番话,冬喜说的挺诚恳的。

    还是她想了很久的万全之策。

    毕竟跟着他稀里糊涂来了家乡,男人明明是说来这里治病的,但目前完全没有任何找医院的想法,冬喜难免会觉得不踏实。

    这一刻,冷暴力是结束了,但是结果却不是顾延想要的。

    顾延听了,又要疯了。

    “医生哥哥医生哥哥,你还张口闭口医生哥哥呢?”

    这一刻的他显得中气十足,怎么看都不像是病了的样子。

    冬喜:“……”眼眸微微瞪大。

    她的一句话,这死女人还真会在雷区跳舞,顾延本来被她教训的已经算是安分了,结果她又挑战底线。

    是不是不会说话?不说话会死吗?

    顾延那点儿自控力又在岌岌可危的边缘。

    “你那医生哥哥马上就混不下去,就要灰头土脸的跑了,事到如今你还惦记呢?”他吐字冰冷。

    冬喜本意是好的,可是听见这句话她顿时急了,直接从床上跪坐起来:“骗子!你胡说什么?”

    “胡说?”顾延见状,他又疯起来了,“我早就说过,像他那样没用的人,治不好病就该滚蛋。成天摆着一副圣人吹嘘的姿态,装给谁看呢?也只有在你这种蠢货面前能有几分重量。”

    好好说话不行吗,非要这样辱骂一个善良的好人,冬喜急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他得罪过你吗?”

    本来是好心好意帮他想治病办法的,结果他居然这样诋毁好心,还用这么难听的话诅咒医生哥哥。

    “为什么?”顾延被逗笑了,他扑哧一声笑出来,“冬喜,你是真傻还是装纯啊?居然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前天你们出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们搂搂抱抱你真当我瞎,我看不见啊?我告诉你,像他那种废物,小三,小白脸,破坏别人家庭,勾引有夫之妇的败类,早就该滚出昭山去了,他就该下地狱啊——”

    越说越难听,冬喜一下子没控制住,“你不配说他!”直接扑过去猛地推了他一把。

    饶是被那样用力地推了,顾延也纹丝不动,只是对着面前气急败坏的小女人笑。

    “冬喜,你急了么?可是,你急什么。难不成又说中你了?成天帮着小三说话,你就这么喜欢出轨啊?行啊,没事的,精神出轨的话不算什么,你该谢谢你男人大度,只是搂搂抱抱一下没跟败类上床我是不会怎么你的。”

    说完,顾延还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似乎是想给她台阶下,“这次,我就放过你了。”

    “放过我吗。”冬喜说。

    顾延佯装无畏,但是那笑容明晃晃的虚假,丑陋的妒忌掩盖不住。

    不过在她面前,好歹也得装一点,疯完了:“嗯,放过你了。”顾延说。

    毕竟是像你这样的惯犯。

    “因为我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子,也知道你以后是什么样子。”

    莫名其妙的疯子,喜怒无常,他才是败类。

    顾延那句话说完,剩下的‘你爱我在先,出轨在后,出轨这件事也不能全都怪你,毕竟那些年我没好好疼惜你,让你受了委屈。’这一大段话没能来得及说出口——

    “是吗。”冬喜看着他,忽然就生气了,呛声打断他,“我以前是什么样子?”她突然就冷下脸去,目光也越发冰冷,流露出异样排斥的情绪。

    顾延:“.....”

    他本意不过是跟她开个玩笑,见冬喜这样他忽然也笑不出来了。

    这个模样的冬喜,顾延从未见过。

    两个人忽然就这样针锋相对地互拧起来了。

    /

    三流的小旅店,也不知道顾延为什么会选择住在这里。

    大吵了一架,冬喜继续窝在床尾赌气不说话。

    一晃就到了傍晚,冬喜正蜷缩在被子里装睡,突然有阴影自头顶洒落,落在她闭合的眼皮上。

    “睡了?”是那个疯子的声音。

    冬喜:“.....”

    “别睡了,陪我出去吃饭。”他是真病的不轻,人格分裂。

    一会儿能吃人,又一会儿像是个没事人。

    还是死了吧,死了安稳。

    冬喜不愿意搭理他,想帮他治好病出主意不仅不谢谢居然还骂她,真是良心狗肺。

    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男人在头顶轻轻笑了一下。

    “怎么,怂了?”

    冬喜突然就睁开眼,又是对着他的胸口猛推一把,“你才怂了!”

    她从被窝里跑出来,头发凌乱不堪。

    顾延见她活生生在自己面前,生气的样子也挺好的,他只是一个劲笑,“没怂就好,这儿是你家,你最熟了。”言外之意你得带我转转啊。

    “....”

    冬喜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信了他的鬼话。

    作者有话说:

    会有二更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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