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血色浸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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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方才动过手的几人立时慌乱起来。

    如霰手腕微动,紫光划过,那件衣袍便应声而落,连同断剑坠入血色中,他却是看也未看一眼,跨步入内,一丈二的长枪斜执身后,直顶狱门。

    方才动手的几个散修无声后退,喉口发紧,光是看着他,竟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只想讨饶!

    恰在此时,怔愣许久的常青回过神来,心中敬佩之余,却也看出了对面人眼中冷冽的杀意,忍不住道:“前辈技法强悍,八只银狼竟不在话下,若要一了心中仇怨,大可多加惩处,不必夺人性命!”

    “那是因为我够强,所以没死。”如霰转眸看他,凉声道,“看在方才的份上,我再原谅你一次。”

    气氛倏然紧绷起来,众人知他尚有理智,便纷纷后退,不敢与动手的几人相近。

    为首的散修见状,不免大怒:“你们这些宗门世家子,真是狼心狗肺,方才动手时不见阻止,事成之时出了意外,你们却要躲起来享福!”

    一时无人言语。

    几人面面相觑,心下发狠,各自祭出刀剑迎战。

    先前能以人垫背,兵不血刃地逃出,又何必以身犯险,但此时危机正冲而来,生死攸关,几人自然不敢再掩藏。

    一时间,八角阑狱内刃光乍现,间或传来几声低笑。

    几人连银狼都敌不过,更何况这样一尊煞神,其余人望之心头狂跳,退了又退,恨不得与墙壁合为一体,忽然,刃光一顿——

    一位奇异的白鱼猛然冲出,挣扎甩尾,不知做了什么,煞神停了下来。

    长枪垂地,叮然声响,他直起身,被热意泅湿的睫羽半垂,胸前起伏不定,缓了好一会儿,才将呼吸调匀。

    随后,他莫名开口,声音低哑道:“好啊,好得很。”

    好得很?

    不仅在场之人心下疑惑,林斐然也摸不着头脑,难道如霰那边没有遇

    ,竟合抱一处,围成一圆筒状,将中间那方悬浮道场拢在其间。

    他们此时所在的窄道,不过是筒状仞壁中,开出的小小一洞。

    林斐然转眼看去,只见身侧洞门之上,一条手腕粗细的锁链嵌入其间,后又直直坠出,绷得极紧,正与中心那处道场相连。

    而在道场之上,正有两批人互相对峙,泾渭分明。

    林斐然又向前探出半分,定睛看去,可惜隔得太远,只能瞄个轮廓,不甚清晰。

    沈期也探头看去,低语道:“这便是路的尽头,若要离开,我想,关键所在便是这座悬浮道场,有它承载,我们或可从上方离去。”

    林斐然向上看去,那里既非云天,也无峭壁,只是茫茫一片,为内部落下亮如白昼的辉光。

    沈期又道:“我们要不要下去?”

    林斐然不再犹豫,站起身,拉上洞门锁链,只道:“当然要去。你仔细看,下方那悬浮道场是在缓缓上升的,若是叫它超过我们这处,再想登场,便难如登天了。”

    沈期也暗自下定决心,将肩上褡裢紧紧系于腰间,如入虎穴般:“纵使下方是深渊百丈,只要我不低头,便都是平地。”

    听了他的自我暗示,林斐然奇怪道:“你怕高?你们太学府平日真的不练体术?”

    沈期闻言,面色涨红,十分羞愧:“读书写字的课业都不做完,实在没有时间练体,况且,徒手过这般连横铁索,也不是寻常练体之道。”

    林斐然恍然:“我们倒是常练,还以为宗门之间练体都要这般。”

    沈期转头看她,目光极亮:“我们?你不是散修罢,你是哪个宗门的弟子?就我所知,唯有道和宫有一方仞壁天堑,难道……”

    “没错,我资质过人,从小就被道和宫看上,选作弟子。”

    她承认得这般果断快速,倒叫沈期犹豫起来,他忽而意识到什么,立即拍了拍自己的嘴:“真是妄言,探听是小人所为,还请文然原谅。”

    二人也算有了过命的交情,沈期自以为与她也算朋友,便略过道友二字,直以名姓称呼。

    林斐然倒是不甚在意,她试了试铁索,回首看道:“你既畏高,又身负奇运,若是放你独自行动,怕是会出问题,不如同我一道。这样的锁桥,快有快的过法,慢有慢的过法,你想怎么过?”

    沈期有些受宠若惊,心潮澎湃之下,选了快过。

    于是筒状的峭壁之间,忽而回荡起阵阵惊呼,场中数人立即抬头看去。

    其中一条洞门铁索上,正横有一柄长剑,而在那剑身之上,更是立着两人,他们踩着长剑,就这么顺着铁索下滑而来,速度极快,远远看去,倒像是御剑乘风。

    在前的是一个身量高挑的少女,目色沉静,在后攀着她的,是一个面色大骇的少年,如同一个木偶人般,不敢有半点动作,生怕一个不慎,便双双毙命于深渊。

    不过几息,二人便从洞口移至道场,就这么与场中人撞上了面。

    ——

    “但是,要想离开,便得率先赢过我们!”

    林斐然回首看去,开口的正是立于对侧的几人,男女不一,打扮寻常,如今细细看去,便可认定其人绝非修士。

    她疑道:“要怎么赢,比剑么?”

    裴瑜闻言嗤笑,姝丽的眉眼上平添几分狠厉,她抱臂看向对面,腕上紫金钏轻响:“比剑?还没看出来吗,这次飞花会,可不是宗门大比那样的家家酒。洞内那些斗不过妖兽的人,早成了腹中餐。

    他们说的,可是要与我们死斗!”

    沈期倒是觉得公平:“现下我们都如凡人一般,只能比拳脚功夫,输赢便各凭本事……”

    对面几人闻言,猝然狂笑起来:“凡人如何?谁又只能与你们比试拳脚?今日,我们这些凡人偏偏要与你们掰掰手腕!”

    为首之人蓄有一片络腮胡,五官几乎埋藏其间,只见得一双眼滴溜转动,他后退半步,扬声道:“你们刚刚逃出,自是还没见识过我等的厉害——开卷!”

    一声落下,他身前浮现一个卷轴,观其形状,赫然是《群芳谱》,下一刻,谱图大开,他并指点上其中一株,望向众人,恻恻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他抬起手,指间竟出现一支墨绘的芙蓉花,旋流渐起,那花上墨色褪去,露出粉白真容,下一瞬,花瓣脱落,吹向众人,并无痛感,只有暖香阵阵。

    络腮胡望之大笑:“方才不是在争执真假之容吗,我便出手相助,叫你们都露出真面目,就如同你们过往一般,自诩仙人,如怜悯蝼蚁一般,随手定夺!快哉,快哉!”

    林斐然闻言眉心一跳,却未有大动作,只在众人回首看来之际,率先回首看向沈期。

    她尚且不知这络腮胡说的是真是假,若是显露真容,又能否抵过师祖给的那枚墨丸?

    师祖可是说过,此行决不可露出真容,否则不利,林斐然虽自有一份固执,但某些时候也十分听劝,若是还未出天柱便暴露无疑,岂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再者而言,至少沈期方才为自己遮掩过,不知他还有没有法子……

    林斐然悄然松气,抬眼看去之时,那口气顿时岔到喉口,当即便咳嗽起来。

    ——沈期的脸竟在融化!

    惊诧之时,林斐然不由得想到自己,难道她的脸也如他一般,墨色铺面,容貌尽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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