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2/2)
季渊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吃饱后,燕沅蹲坐着,舔着前爪细致地擦了擦脸,旋即趴下身子,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一抬眸,就看见在席间坐着的淑妃。
此时的淑妃已是妆发齐整,妆容甚至比方才更加明艳,可明艳归明艳,就她这么恶狠狠地瞪着她看,燕沅也实在欣赏不了她姣好的容貌。
她索性无视淑妃灼热的目光,一转头,就对上了席下的另一道视线。
与淑妃看她的眼神截然不同,云漠骞眸光温柔似水,静静凝视着她,其中蕴着几分燕沅看不懂的东西。
“圆圆!”季渊微沉的声音响起。
燕沅听话地转过头,走到季渊的手边,甫一坐下,便嗅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正是来自季渊搁在她面前的杯盏。燕沅好奇地凑到杯前嗅了嗅,发现杯中的酒味并不冲人,甚至泛着淡淡的桂花香,沁人心脾,很是好闻。
见她似对这酒感兴趣,季渊将杯盏往前推了推,眸中带着几分戏谑,“这是桂花酒,可要尝尝?”
燕沅先前是喝过酒的,就是那晚在司辰殿侧殿,那酒的滋味,她还记得,又辣又冲。可眼前的酒似乎有些不一样,好奇心催使下,她伸出舌头在杯中轻轻舔了一下。
并不太辣,甚至有些好喝,燕沅止不住又飞快地舔了一口。
季渊面色微变,他本是玩笑,却没想到这狸奴真的会去喝,他忙推开杯盏将狸奴重新抱起放在膝上,对孟德豫吩咐道:“拿些水来。”
孟德豫领命取来水,季渊将水杯凑到狸奴嘴边,不容置疑道:“喝!”
燕沅扭过头,她才吃饱呢,腹中满满当当可装不下这水。
可她躲到哪儿,那杯盏就跟到哪儿,燕沅无可奈何,只得伸出舌头被迫舔了小半杯。
见狸奴喝了水,季渊才放下了水杯,在边塞时,他曾亲眼见过被士卒恶意灌酒至死的狸奴,知晓狸奴是不可饮酒的。
他虽面上平静,可眸光却时不时落在狸奴身上,观察它是否有所不适。
然未见狸奴有所变化,却是他自己的身子忽而出现了异样。
一股燥热自下腹升起,流窜到四肢百骸,季渊稳了稳凌乱粗重的呼吸,只觉喉中干渴难言,饮下三杯凉酒都压制不住,反愈发变本加厉。
纵燥意翻腾,季渊仍是面色平静如常,毫无波澜,少顷,他只扶额懒懒道:“今日的酒宴便到这儿吧,朕有些醉了。”
说罢,他转头吩咐了孟德豫几句,抱起狸奴,起身离开。
席下,望着季渊离开的背影,云漠骞微微蹙眉,季渊的脚步虽看起来稳健,可在常年习武的云漠骞眼中却分明透出几分急切慌乱。
众人躬身目送季渊远去之时,谁也没发现,有一人已悄然离开。
远离碧水湖后,季渊的步子越来越快,趴在他怀中,听得他剧烈跳动的心脏,燕沅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异常。
季渊径直往竹林的方向而去,临近露华宫,他倏然停下步子,沉声道:“都退下,谁也不许跟着!”
身后跟着的几个宫人对视了一眼,不敢不从,忙应声退下。
白日的竹林景致与夜间全然不同,风吹竹叶发出沙沙声,显得格外寂寥凄清。
听着暴君越发粗重凌乱的呼吸,燕沅看着他,不免心生担忧。
他这是病了吗?
她伸出前爪,本想摸摸他的脸,却是耳尖一动,敏锐地觉察出身后跟着个人。
季渊也察觉到了,“谁?”
明亮宽阔的竹林间藏不住人,只一转头,不远处,淑妃的身影便暴露无遗。
“陛下……”
看着季渊面沉如水,她似乎有些害怕,可还是努力定了定神,大着胆子上前。
“为何在这儿?”季渊的声音沉冷如冰,让淑妃愈发慌乱。
她咬了咬唇,少顷,答道:“臣妾见陛下似有不适,心下担忧,才忍不住跟了过来。”
季渊眸色愈深,倏然闪过一丝杀意,“你给朕下了什么?”
淑妃闻言吓得一个寒颤,可还是嘴硬道:“臣妾不知陛下在说什……”
她话音未落,一枚暗箭刷地自她耳畔擦过,划破她的侧脸,深深插入竹竿之中。
淑妃双腿一软,瞬间瘫倒在地,“是……是两相欢。”
“如何给朕下得毒?”
季渊自认谨慎,用的食水都再三验过,绝不会给人机会从中动手脚,能在不知不觉中让他中毒,多少有些蹊跷。
淑妃瞥了季渊怀中的狸奴一眼,颤颤巍巍地如实交代道,“臣妾命人在狸奴身上抹了露凝香……露凝香虽名为香,却无色无味,接触露凝香后,若再饮酒,少则一刻钟,多则半个时辰,便会渐渐毒发……”
听得这话,燕沅恍然大悟,原来方才那两个小黄门抓她,是为了利用她与暴君亲密接触的机会给他下毒。
“解药呢?”季渊质问道。
“没,没有解药……”淑妃双唇发颤,话都不清了,“想解毒,只有一个法子……”
打决心用此药,她就没想过退路。她已入宫三年,或许失去这个机会就再没有机会了。
见季渊毒发,身子无力,几欲站不稳,淑妃抬眸看着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伸手褪去了外衫,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来。
燕沅虽也是女子,但仍是被眼前香艳的场景所震慑,她不得不承认,淑妃讨厌归讨厌,但即便右脸破了相,也仍是个身材婀娜,姿容秀丽的美人。
淑妃步步靠近,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
“陛下,您便要了臣妾吧。三个时辰内若无法解毒,您会……”
随着一声惨叫,季渊袖中最后一枚暗箭瞬间穿透了淑妃的左肩,鲜血飞溅而起,落在翠绿的竹竿上。
淑妃捂住肩膀,痛得蜷缩在地。
季渊本欲取淑妃性命,可毒发燥热难耐令他一时失手,才使暗箭偏了方向。
他冷冷瞥了淑妃一眼,强忍着周身无力走进竹林深处,低唤了一声,“仲七。”
下一瞬,燕沅只觉眼前一道黑影划过,一眨眼的工夫,跟前已站了一个男人,他躬身施礼道:“陛下。”
“去寻解药。”
男人利落地应了声“是”,转眼又消失不见。
竹林尽头便是露华宫,还未走到殿门口,燕沅只觉季渊步子一踉跄,骤然倒在了竹林中。
燕沅反应飞快,瞬间从他怀中跳了出来,才不至于被他压在身下。
她伸出爪子推了推季渊,却见他面色酡红,呼吸急促,躺在落叶间一动不动,她“喵呜”地唤了几声,却始终不见季渊有何反应。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燕沅倏然有些慌了,她在原地无措地转了一会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了半天,才想到出去找人求救。她本欲往竹林外跑,但担心那个对她恨之入骨的淑妃还在,她迟疑了片刻,转而跑进了露华宫内。
高祖与太后忌日时,与季渊呆在露华宫的那两日,燕沅已然摸清了密道的机关。
她进了正殿,按下了小几底下的一处机关。
听到密道门打开的声响,她绕到屏风后,正欲进入密道,却觉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她酒醉般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不受控地倒在了密道口。
而另一头,凝玉阁正屋,内间床榻上躺着的女子猛然睁开了眼。
门“吱呀”一声开了。
夏儿端着饭食进来,便见燕沅躺在榻上,傻愣愣地盯着帐顶一动不动。
她撩开一侧床帘,挂在铜钩上,问:“姑娘,您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燕沅摇了摇头,慢吞吞地起身穿衣。
夏儿从御书房端来的都是些清淡的饭食,她坐在圆桌前,心不在焉地提起筷子吃了两口,忽而抬眸问道:“夏儿,御花园的宴席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夏儿没想到燕沅会问这个,她摇摇头,“奴婢一直呆在凝玉阁这儿,不晓得御花园那儿的情况。”
见燕沅咬着唇,秀眉紧蹙,似有些心事重重,夏儿忍不住问:“姑娘,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燕沅没说话,在夏儿面前,她多少有些撒不了谎,她往窗外望了望,此时夕阳西落,暮色四合,天儿很快便要黑了。
自她醒来也过了快小半个时辰,不知道暴君是不是还在那竹林中躺着。
她稍稍有些担忧,可想了想,又将这份忧虑给压了下去。暴君先前唤出的那个人,应当是他身边的暗卫。
既有暗卫在,她又有何好担心的,他们定不会不管他。
燕沅这般想着,提起筷箸,正欲去夹盘子里的鸡肉,手却忽而凝滞在那儿。
应当不会死吧……
她心下不由得挣扎起来。
少顷,见燕沅刷地站起了身,夏儿疑惑不已,“姑娘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
“夏儿,你可有多的宫婢衣裳?”燕沅转头看向夏儿,神色认真。
“倒是还有一套……”夏儿不解道,“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快些拿来!”
见燕沅面色焦急,夏儿并没有多问,只“诶”了一声,麻利地去了耳房取来衣裳。
拿到衣裳的一刻,燕沅心下尚有些动摇,然思忖片刻,她咬咬牙,还是进了内间迅速将衣裳换上。
都亲眼见到暴君晕倒在竹林中了,燕沅到底无法心肠硬到坐视不理,踏踏实实倒头睡觉去,且听那淑妃的话,这毒的毒性不小。
无论如何,她偷偷去看看,若无事她便回来。
就当是……还了侍寝那夜他从王嬷嬷手上两次救了她的恩。
她对着铜镜,将两侧发髻放下了些,遮了遮面容,转而对夏儿嘱咐道:“我要出去一趟,应当很快便会回来,你在凝玉阁呆着,莫要乱跑,知道了吗?”
夏儿虽满腹疑团,但并未多问,只郑重地点了点头,她家姑娘平素虽喜撒娇,看着胆小,可真遇着一些事儿却很能拿主意。
她换了这身衣裳说要出去,定是有什么要事要办,虽没对燕沅加以阻止,但夏儿还是不放心道:“姑娘小心些,早点回来!”
燕沅重重点了点头,问夏儿要了个灯笼,在确定四下无人后,偷偷跑出了凝玉阁。
夜色愈发深了,今夜乌云掩月,再加上凝玉阁荒僻,无人点宫灯,几乎看不到什么光亮,燕沅凭着记忆,一路往东侧走,大抵一炷香后,停在了一个荒废的宫殿前。
在露华宫闲来无事的两天里,燕沅将那密道摸了个遍,发现密道除了通向御书房外,还通向离凝玉阁不远的一个宫殿。
她推开摇摇欲坠的殿门,跨过杂草丛生的院子,进了角落的库房,库房里堆满了杂物,且灰尘漫布,呛得燕沅掩唇连连咳嗽。
她艰难地从杂物中跨过去,贴着墙壁摸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摸到一处凸起,她用劲往下一按,只听一阵石板摩擦的响动后,燕沅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通道。
先前以狸奴的模样钻出这个洞口时,她还不觉得洞口小,然现下再看,这个动仅半人高,进入这个洞口需将腰压得极低,着实有些艰难。
燕沅提着灯笼,强忍着恐怕,在漆黑的密道里走。
密道中阴暗潮湿,燕沅衣着单薄,本该觉得冷,然走了一阵,她却感觉一股奇怪燥热感自难言之处升了上来,连带着一股陌生的感受,令她呼吸急促,身子忽而使不上劲儿了。
燕沅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放下灯笼,扶着墙壁缓了缓,寂静的密道中久久回旋着她略显粗重的喘息。
她回首望了望来的方向,心下冒起一瞬回去的想法,但抿了抿唇,燕沅还是选择继续向前。
撑着略显无力的身子继续走了大抵一炷香后,她才自另一个出口钻了出来。
暗门徐徐打开的一瞬,燕沅一眼便瞧见了昏睡在地的狸奴。
这还是她除进宫的第一日外,头一次以人的模样见到它。
她小心翼翼地将狸奴抱起来,因不知现下露华宫是何情况,燕沅将灯笼留在了密道内。出了密道,她没敢马上出去,而是躲在屏风后听了半晌,直到确认正殿无人后,才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正殿内漆黑一片,燕沅摸黑将狸奴轻轻放在了小榻上,转而快步跑出了殿门,一头钻进了竹林里。
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竹林中,燕沅凭着记忆摸寻,很快在离殿门不远的地方看到躺倒在那里的模糊身影。
季渊似乎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可大抵没能抵过药的毒性。
“陛下。”
燕沅缓缓靠近,蹲下身推了推他,却见他无任何的反应。
两相欢……
燕沅回忆方才淑妃说过的话,不明白这到底是何种毒药,竟能让平素身子强健的暴君虚弱至此。
躺在竹林中到底不是个事儿,燕沅思忖了片刻,抬起季渊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试图将他扶起来。
然她还未使劲,反被那健壮有力的手臂骤然缠住了腰肢,天旋地转的一阵后,男人的身子重重压住了她。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间,耳畔低沉声音中带着几分哑意:“好香……”
“陛下……”
燕沅用手抵着他的胸膛,试图用仅存的气力推开他。
然那大掌已然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缓缓抽开了她的衣带,燕沅在心下暗骂“登徒子”,但身子不知为何,丝毫反抗不了,反觉一股奇怪的感觉似潮水般翻涌而上,像是在渴求什么。
这种陌生的感受令她既害怕又不由自主,她朱唇微启,一声羞人的嘤咛在竹林间回响。
燕沅眸中含泪,无力地挣扎了一会儿,本能到底赢过了意识,诱使她伸出藕臂主动攀上了男人宽阔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