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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包恩接起电话之际, 另一手已经举起了由列恩变成的手枪。
“你改变心意了,友寄女士。”他说。
这是必然的。
付出信任需要一定程度的魄力,而他从组成她的二十六年的简易资料里看出这是一个愿意抓住任何机会的人, 也是一个勇于面对失败从而什么都敢尝试的人。里包恩赌她会留住他的名片。他经历过无数的赌局, 他知道自己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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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寄新奈, 他的老板,在调查档案中呈现出来的社会形象是一位勤恳努力的学生,一名令人省心又有出色的兜底能力的同事,一个离经叛道的女儿。
初次接触过后, 在里包恩看来, 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又幸运又倒霉的家伙:
拥有足够聪明的脑袋和毅力, 但需要一边应付家庭矛盾, 一边付出巨大的努力去考偏差值高的学校。几次测试考都有稳上东大的希望,却在正式参加东大专业考试的时候落榜;
于是这么一个本就对自己感到不甘心的人, 在决定死也要坚持去上大学时跟双亲大吵一架。她父亲不支持女儿读大学,要她早点工作结婚,补贴家用。于是在尝试撕掉女儿录取通知书未遂(邮递员被友寄新奈提前打点好了关系)后撒手不管,从未给过经济支持。
她母亲起初想给她一点零用钱,让她给家里人道个歉就当矛盾翻篇。但这全被心里闷着一股气性的年轻人拒绝,后来便也鲜少联系。
里包恩并无意打探别人的家庭隐私,只是情报贩子尽心尽力,而友寄新奈的私人邮箱也没有把好几年前的老邮件们删除。
因而,一条来自她母亲的过时邮件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资料中。里包恩潦草一扫就能看清内容。毕竟它十分简短,一目了然:“你最好想清楚了,别后悔。有本事再也不要给我打电话。”
谁也不知道友寄新奈是不是真的后悔过。但他觉得她始终没有后悔。
说到底,就连做梦时浑噩得厉害,这家伙含糊说的梦话也不是“我错了”或者“原谅我”。
当时里包恩已经长成十岁出头的模样,蹲在床边。他的雇主兼舍友侧躺着,睡姿缺乏安全感地微微蜷缩。他刚刚好能平视着她的睡颜。
年轻人阖着眼,稍微蹙着眉。她的长发乱蓬蓬的,以某种几近青涩的脆弱的方式垂拢在肩头、脖颈与脸颊边。
快中午了,也就只有这种在周末懈怠的家伙还会被噩梦抓住尾巴。
暖洋洋的明媚阳光正在户外探头探脑,那灿烂得不合时宜的光线被窗帘遮挡,整个卧室便沉没在晦暗不明的暖色调里。
风扇摇头晃脑地喃喃低语。
里包恩望见友寄新奈低垂的、湿漉漉的眼睫。他伸手去拨开她颊侧的发丝,一股微颤的闷热的温度灼烧着他的指尖。
他随即戳了戳她的手。
“睁眼。”小保镖好心又体贴地叫人起床,“不要再睡了,友寄。”
沉睡的人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他的手被她握在掌心。
不安稳的梦魇令受害者的眉头蹙得更紧。里包恩被抓着的手几乎就挨在她的鼻尖前,气息铺洒在他指背。温热的,轻浅的,近在咫尺的,隐忍似的偶尔又把自己憋着。里包恩瞧见她的鼻子都有点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