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刻痕(2/2)
准备发送时，手指顿住，又删除，回复了一个嗯字。
没多久，江北的消息又进来。
（：[拿着书去天台等我。]
几乎是下一秒，江北的消息又进来。
（：[有忌口吗？]
刘昭楠视线落在最后一条消息上，心脏像被装进夏天热胀的碳酸饮料里，有一点点说不出的飘忽，脸颊也微微熏热起来。
其实两人冷战期间不是完全没有往来。
江北微信上问过她桌洞里的护腕是不是她塞的，后来她的桌洞里也多出了一支烫伤药膏，学着他，她也发过消息问江北，两人之间有过几条简短的微信互动。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刘昭楠感知到，他的态度就好像是，跟你吵归吵，但不可能不对你好。
冬天十二点钟左右的太阳不像夏天那样热辣，晒在皮肤上像和羽毛接触那样有温和的绒感，刘昭楠拿着练习册来到七楼天台。
把书摆在铁皮房边的石条凳上，刘昭楠坐在一边吹风，纸页哗啦啦的响，市统考一过，紧张的情绪像海水退潮，时间慢下来，刘昭楠回忆起近段时间的一些记忆，意识到和江北产生交集，是真实的，确切的。
可这也是，到目前为止，刘昭楠十七年人生里碰上的最大意外。
十二点半，教学楼已经一片寂静，江北从右边楼梯直接上到七楼天台，高中校园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天台。
天空，阳光，微风，还有秘密。
一切都像柠檬水的味道。
刘昭楠注意到江北回来，头顶的太阳晒在少年身上没有暖意，他整个人看着挺高冷的，皮肤冷白，下颌线绷得很硬，眼睛像是被光晃了下，微微皱起眉。
刘昭楠看着他冰冷的脸色，意识到，这人主动破冰，但他好像依旧还是气的。
男生身高腿长，普通校服都遮挡不住的锋芒，手里提着两份便当，另一只手里拎着一盒红豆酸奶，散漫地朝她走来，刘昭楠心跳也快起来。
一份咖喱牛肉饭，一份蛋包饭，江北很自然的把便当放在石凳中间，坐在刘昭楠旁边，语气很淡地问她，“想吃什么？”
对于刘昭楠来说，从小到大很多事情，包括穿衣吃饭都是刘谨茹做主，很少有主动权落在她手里的时候，这时突然让她选择，她有些不知所措。
刘昭楠微抿着唇，有点小心翼翼的，虽然知道江北不会像刚才拒绝追求者那样浑身带刺的对她，可是这人身上的气压太低，有点怕。
“不需要猜我想吃什么，考虑自己喜欢哪份。”
刘昭楠心跳漏半拍，抬起头，江北浅棕色的瞳孔清冷，却像一个吸引人的漩涡，没办法继续和他对视，她匆忙垂下眼睛，挑了离自己最近的蛋包饭。
余光里又看见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把红豆酸奶推到她跟前，刘昭楠眼睫颤了颤。
吃饭的气氛有点闷，两人都不说话，刘昭楠筷子戳在米饭上，是江北先开的口，“吃慢点。”
“啊？”刘昭楠一心想着怎么破冰反应有点迟钝，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后唔了声，嘴里塞着饭，含糊解释说：“没事，到肚子里再消化也一样。”
江北像是被她这歪论逗乐了，嗤笑一声，“什么玩意？”
高中时间那么紧，谁不想多挤点时间出来学习，刘昭楠一向吃饭速度很快，不淑女，但效率高，时间久了就成了习惯。
也忘了要在喜欢的人跟前装得淑女一点。
完蛋。
刘昭楠心砰砰跳，嘴里塞着饭，腮帮子鼓鼓的，像小金鱼，耳根也有点红。
不好意思再开口说这是她上高中后一以贯之的吃饭论。
太他妈可爱了。
目光落在女孩鼓鼓的双腮上，指尖有些发痒，江北眼底暗了几分，到底没动手，只是戏谑道：“人长得那么软，脾气倒是硬。”
刘昭楠脸颊顿时一整个爆红，用力咽下嘴里的饭，呛得咳嗽起来，弯着腰垂胸口，整个身体突然一激，感受到后脖颈上搭上来一只冰凉的手。
力道很轻地就把她拎起身，捏着她的后脖颈，下一秒嘴里塞进一根吸管。
耳边很近的响起江北的声音，带着无奈的叹气，“含住，吸。”
她慌乱地咬着吸管偏头，没防备地脑门砰地撞在江北下巴上，刘昭楠甚至听到了骨头碰撞时的脆响。
之后听见江北很轻地抽了口气，嘶一声，又听见他低沉的嗓音，“打击报复呢？”
他捏着她后颈，声音就贴在耳边，甚至鼻息间都是他的味道，刘昭楠慌乱起来，想象得到身后的人隔她有多近，这人却还没完，“不就没理你两天吗？那么记仇？”
刘昭楠心砰砰跳，脸热起来，脑门上也传来剧痛，两人距离又拉远后抬手捂着额头，试图遮掩住红起来的脸，低着脑袋小声道：“别说了。”
但好不容易说了几句话，又怕气氛再冷下来，又悄悄从指缝里抬起眼偷看，一边问他，“你还生气吗？”
听到一声轻哼，江北说：“您这反应是慢好几天啊。”
刘昭楠被控诉得脸颊微烫，她不太懂怎么哄男生，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听的，手指点在额头上，声音温吞道：“刚才你问我是不是被题难住了，其实没有，我就是想有机会跟你说话，想要你别再生气了。”
江北缓慢地动了动眉骨，突然唇角扯了下，又疼得嘶一声，整个人的气场却温和起来，看向刘昭楠，很桀骜地乐道：“爽到了。”
刘昭楠有点错愕地看他，刚才萦绕在男生身上的冷气退却，反而那种又痞又混，散漫而不可一世的姿态又显出来。
他倾身过来，手掌撑着她这边的石凳，手指像是无意压到她的校服衣，塑料袋也被挤压发出窸窣的声响，刺激着刘昭楠的耳膜发痒。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刘昭楠能看清他淡淡的唇纹，往下是一片白皙的脖颈和那颗凸起的性感喉结，下意识的，刘昭楠捏紧手指，连呼吸都放轻缓。
“哄我呢？”
江北的视线直白，像是无形在她身上点了一把火，刘昭楠有些不自在想后退，但她知道这个人攻击性很强，她后退他也会逼近，于是生生忍着，分散注意力去想他的话。
不太算吧，她就是解释一下。
“还是以为我很难哄？”江北声音很轻，气息痒痒地刮在她脸颊上。
好像一开始是这么觉得的，刘昭楠抿唇，后背一片酥麻熏热。
看她真的被逗得不行了，江北放过她，“我就当你哄我了。”
刘昭楠惊讶江北竟然那么好哄，江北像是看出她的心思，散漫地开口，“刘昭楠，想了解江北是什么样的人吗？”
“什么？”刘昭楠轻抿起唇，心跳加速起来。
江北盯着刘昭楠，目光微微下移，落在女孩鲜红饱满的嘴唇上，好像钓着人一样的慢条斯理开口，似邀请，“好的坏的，情绪有哪些面，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