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面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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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夫人将那道鸡汤煨豆腐丝看了一回,用手背在盆壁上试了试冷热,扭头往夜色中看了眼。

    微烫,相公也差不多该回了,正好吃。

    “那香煎肉圆放远些,”潘夫人指挥着布置,“早起我见老爷似乎有些上火,肉还是少吃些。”

    “夫人,”一个丫头急匆匆敢来,低声道,“到前头二院了,只是听人说老爷今儿发了好大的火,这会儿还气呼呼的。”

    潘夫人忙问为什么。

    那丫头便凑近了耳语道:“好像是那位师掌柜来商议年底节礼的事,也不知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惹得老爷很是骂了几句,外头当值的人都听见了呢。”

    师掌柜?那不是个很精明的姑娘么,之前老爷还曾说过类似夸赞的话,怎么会……

    “老爷!”

    门外传来问候声,熟悉的脚步迅速逼近,又疾又重,显示主人确实正在气头上。

    潘夫人来不及多问,先叫人将桌上的卤肉撤了,以免苏北海见了生气,又挥退丫头,自己亲自去门口迎接,“老爷。”

    院子里起了灯,橙红色的光晕照在苏北海死死板着的脸上,眉宇间的大疙瘩投下一片阴影,尤其显眼。

    人在心烦的时候是听不得唠叨的,潘夫人没像平常那样嘘寒问暖,只是沉默着帮他更衣洗漱,又亲自布菜。

    “老爷辛苦了,先趁热吃一碗,暖暖肠胃。”

    她将还冒着热气的鸡汤煨豆腐丝轻轻摆到苏北海面前,放下的时候小拇指垫在碗底和木桌之间,另一侧落下才抽出。

    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看到熟悉的爱吃的菜,苏北海的气似乎消了些,嗯了声,举起勺子才要吃,突然又不知想到什么,脸上隐隐发绿,啪的一下将勺子丢回碗中,溅起一篷浅金色的鸡汤水花。

    “哼!还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

    潘夫人被他的突然发作惊了一跳,不过知道这气不是冲自己来的,倒也不怕,只回首命人上前收拾,自己软声劝慰道:“老爷在前头操劳,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唯有一点,身子是自己的,那些人再混账,气一回过去也就罢了,何苦伤身?”

    苏北海憋了半日,偏此事又不便对外言说,这会儿听夫人一通温声软语,顿时找到倾诉途径,禁不住啪啪拍着桌子道:“伤身,何止伤身!简直是岂有此理!”

    潘夫人朝心腹丫头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迅速带着一干侍候的人下去了。

    她们都经过严苛的训练,行走间悄无声息,宛若游魂,几息之内便如潮水般悄然褪去。

    没了外人,苏北海不再忌讳,当即将白天的事说了,然后又拍桌子,“简直无法无天,我竟不知裴先生到底看中她哪一点!”

    拍得多了,手疼,更气了。

    潘夫人惊得半晌合不拢嘴,一时连安慰都忘了。

    她听见了什么?

    月事带?!

    这也是能拿到明面上说的么?

    苏北海还在疯狂中,“此何等污秽之事,她竟堂而皇之说出来,若非碍于裴先生的颜面,我早……”

    污秽之事……

    潘夫人骤然回神,放在膝盖上的手突然紧了紧,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起来。

    她知道这种事不好拿到明面上说,可亲耳听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这般辱骂,心中难免不自在,好像胸口被人拿针用力戳了下似的。

    她甚至不知为什么不自在。

    苏北海没注意到潘夫人的变化,或者说,他只想发泄,觉得没必要在意,也根本不想在意。

    他只是头疼。

    之前苏北海单纯以为师雁行是个天生狡黠的商人,谨小慎微,可自打摊开了跟裴远山的关系之后,她竟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胆子更大三分,活脱脱一个性情顽劣的孩童!

    若换做旁人,苏北海今天早一通大棒打出去了,可偏偏是裴远山的弟子,叫他跟捧刺猬似的,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还是那句话,裴先生到底看重那混账什么!

    任意妄为吗?

    等苏北海骂完,气也消得差不多,这才重新举箸。

    潘夫人骤然回神,也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问了句,“那老爷打算如何处置?”

    说起这个就心烦,苏北海顿觉鲜美的鸡汤也味同嚼蜡起来。

    他皱巴着脸没好气道:“还能如何,骂一通,撵出去,驳了就是!”

    说完,又有些意外地看向潘夫人,“你问这些作甚?”

    以前只要他不说,潘夫人从不主动过问前头的事。

    潘夫人想了一回,“她年少无知,又是那般出身,何曾知道利害得失?难免言语轻狂,老爷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且又是裴先生的爱徒,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如今他们有师徒的名分,便是半个父女,又是最小的,难免偏疼。若闹得太僵,反倒像咱们故意为难似的,落了裴先生的面子。”

    苏北海嗯了声,十分赞同,“便是如此。”

    若非因为这个,今儿师雁行早横着出去了!

    好歹顺顺当当吃完了饭,夫妻俩躺在炕上准备歇息,见苏北海没生气,潘夫人又试探着说:“其实她小孩儿家家的,未必有什么坏心,不过赤子心性,想来也是日常见多了,又不知道轻重,才这样乱来。”

    苏北海皱眉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今天着实反常,“难不成你还觉得她好?”

    怎么唠唠叨叨个没完了!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说这事儿!潘夫人心头一跳,下意识否认,“自然不是,只是想着衙门上下日常奔波,确实辛苦,那个补汤什么的……”

    苏北海陷入沉默。

    过节给下属发补汤什么的,着实荒谬!若传出去,衙门的人成什么了?一把子银样镴枪头吗?!

    可若是不走衙门的账,私下里悄悄儿进行,大家势必要念他这个知县的好。

    “你看着办吧!”苏北海懒得去琢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索性一发甩给潘夫人,“只私下进行,别传出风声去。”

    说罢,翻身睡去。

    潘夫人应了,也跟着躺着。

    可奇怪的是,她没有睡意。

    潘夫人盯着上空的床幔看了半日,毫无睡意,又悄悄翻了个身,盯着苏北海的后脑勺看起来。

    她有点不舒服。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

    次日,伺候着苏北海用过早饭后,潘夫人就命人喊了师雁行来。

    曾经师雁行数次试探都吃了闭门羹,后来另辟蹊径送匾打通苏北海的关节后,也没再试图攻克后宅。

    说起来,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潘夫人看着眼前这个姑娘,举止舒展,眼神坦荡,真不像是寻常农户出身。乍一看,比她见过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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