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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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姑娘,就不如你聪明。”

    “她还小。”应隐不置可否,虽挽着宋时璋的手,但姿态上仍与他保持着客气的距离。

    厚重的软包门被侍应生推开,宴会厅宽阔明亮,一览无余。应隐一眼望去,辨认出一些娱乐圈的熟面孔,不多,都是姿容靓丽的男女星,想来都是跟她一样,被邀请来当妆点的。

    隐约有窃窃私语,自脚步后升起。

    “又是当宋时璋的女伴?”

    “宋总偏爱这一款,看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咯。”

    “你说的有心人是谁啊。”有人掩唇笑语。

    “宋时璋正值盛年,模样也可以,真要愿意给个名份,可不是翻身做老板娘?”

    应隐听得真切,面上不动声色,只两道细眉厌烦地拧起,转瞬即逝。

    “一早就知道你要来,所以,为你备了件礼物。”宋时璋对那些声音置若罔闻,垂下眼对应隐道。

    “嗯?”应隐愣了下,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什么?”

    “一套更适合你的高定,刚从巴黎时装周亮相完毕,我想,你该是当之无愧的全球首穿。”

    一直完美的表情终于有了丝毫崩动,应隐的笑僵了一下:“这么贵重的礼物,不如留给下个月的电影节……”

    “我想让你今天穿。”宋时璋语速放缓,淡然重复了一遍:“做我的女伴,该是这样的待遇。”

    “但是配饰……”应隐绞尽脑汁地找托辞。

    所有人都看到她是穿着这一身入场的,平白换了,又是最受瞩目的春夏高定全球首穿,谁能查不到是宋时璋送的?

    要送礼物,又为什么不早送,非得在她登场后才送?

    他是故意的。

    宋时璋狗娘养的。

    应隐心里默默骂着,仰起脸时,眼眸里却可怜:“换衣服好麻烦,头发也会乱,也许口红蹭到裙子上……”

    “不重要。”宋时璋打断她,过了稍息,缓了缓声:“你知道今天的座上宾是谁?”

    “是谁?”

    宋时璋却卖关子,竖起一根食指,虚虚地点在应隐的唇上:“礼服和珠宝,我都已经派人放在了你的休息室。我希望你穿着我的礼服,当全场最漂亮的人,只站在我身边。”

    ·

    大雨倾盆而至。

    老天并不爽约,说好了傍晚下,便真的傍晚下,不过浓云铺天盖地,风疏雨骤,将六点多的光景渲染得如半夜般。应隐推开旋转门,在礼宾和安保的注目下走到门外。她还没有换衣服,发髻和着装都是来时的那一身。

    应隐垂手站着,望了会儿灰色的雨幕。

    远处海天混沌一片,已全无美丽风光。

    在隆隆的回响中,安保始终若有似无地瞥她,不知道这位美丽的女星,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刻走到门外。

    然后他便瞪大了双眼,看见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那道纤细纤薄、穿着吊带鱼尾长裙的背影,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走入了雨中。

    “应小姐!”安保失声。

    应隐抬起手,止住他上前的意图。声音几乎被雨声吞没,她冷静地说:“没事的。”

    她只是忽然想淋一淋雨。如果能当场淋得高烧了晕倒了,自然最好,但她为了保持身材,常年健身,要忽然晕厥恐怕很难。那就纯当发泄。最好妆也花了,头发也乱了,糟蹋那条裙子,让宋时璋厌烦她的不识好歹。

    她有时候,就是太知好歹了。

    楼下迎宾的公关已经撤了干净,说明宾客已经到齐全。应隐放下心来,这里不会再有人来了。

    也对,谁敢在陈又涵的宴会上迟到?

    秋潮让宁市也降了温,冰冷的雨瞬间将发肤都浇了个透湿,应隐嘴里一边骂宋时璋狗娘养的,一边倔强地对抗着身体里细密的发抖。

    她没有注意到,灰色天幕下,一辆长过一般车型的银顶迈巴赫,正绕过喷泉环岛,缓缓靠近门厅。

    豪车的驾驶静谧无声,车内更是安静,将雨声严密地隔绝在外,只剩一点助眠般的白噪音。雨刷繁忙不停,将挡风玻璃上的水纹刮开。

    车子驶入门廊,那道白噪音消失了,告诉给后座的人已抵达目的地。一直闭目养神的男人似有感应,在此刻睁开了双眼。

    眼角余光一瞥而过,一道粤语随即响起:“停下。”

    车子应声而停,手握方向盘的司机两鬓已有风霜,他半转过脸,也用粤语回问:“怎么?”

    车内男人侧眸看了两秒便收回了视线,眼神未起波澜。他恢复到了微垂眼眸的冷淡模样,简单地吩咐:“去给她拿把伞。”

    司机瞥了眼那道身影,干脆地领命。

    他下车拿出长柄黑伞,正撑了伞要走,不想后座车窗却降下半道,慢条斯理地递出了一张羊绒薄毯。抓着薄毯的这只手五指修长,指骨匀称,被深红色的羊绒衬着,如一柄倒折的玉质扇骨。

    车内的声音始终沉稳,让人捕捉不到一丝多余的情绪。他说:“小心风寒。”

    ·

    直到有人撑伞走近,应隐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被人看了个精光,只是她想躲也来不及了。那人靠近她,伞下是一张双鬓染霜、约莫六十岁的脸。

    应隐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个年纪,想必不太会认出她,何况她此刻满面雨水,一定比鬼还瘆人。

    对方撑开手中的另一柄长伞,递给应隐。

    那是柄黑胡桃木的伞柄,散着温润的光泽,透着与一柄伞极不相称的端庄雅重。

    应隐下意识地接过,尚在发愣,下一秒,手里又被塞入一张羊绒,触感柔软温暖。

    “秋寒雨凉。”他说。

    “谢谢。”应隐没有多问,只道谢。

    在充沛的亚热带雨水水汽中,应隐鼻尖轻嗅,闻到了些微香水味。这或许不能称之为香水味,因为它难以描述,不是花香、果香,也不算木香,非要形容的话,是一种“洁净”的味道。

    冷调的干净,清冽的清洁感,似高纬度的清晨。

    “是那位客人的吩咐。”对方侧身,微微笑了一笑,续道:“他让我转告你,想要听雨,不必淋湿自己。”

    想要听雨,不必淋湿自己。

    应隐心念一动,似芭蕉叶被雨水击中,发出会心的回响。顺着话语和视线,她抹了把湿漉漉的眼睫,看向不远处的车子。

    黑色伞檐微微上抬,她看到后座的男人。

    即使坐着,也能看出身形优越,下颌清晰而鼻骨高挺。

    应隐的眸光里是含着客气的谢意的,她指望在目光交汇时,便将这桩人情回报干脆。

    但车内人自始至终只是搭膝坐着,靠着椅背的身体松弛又笔挺,双目微阖,眉心微蹙,只留给她一道沉默又略带不耐的侧影。

    她在雨中,他在车里,一个浑身湿透,一个纤尘不染。

    雨中的昏芒令他侧影并不真切,有种天然的高贵,令人觉得遥远。

    确实,他连助人为乐都不必自己下车,只让贴身的助理代劳。

    应隐的第一眼,并没有将他和今天这场晚宴的座上宾、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等着谄媚的商宇集团大公子联系在一起。

    毕竟,江湖传言商邵面容平淡,而车里的这个男人,仅靠侧脸和气质,就已如此让人过目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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