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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惊恐的目光朝隐在僧众人群最后的洛须靡望去。他正得意诡笑,却站立不动,并未前来救她。
先前,洛须靡只威逼利诱让她来使佛子破戒,却从未说过事成之后,如何护她不为癫狂的信众所伤。
她面露惧色,往后退去,仍泛着潮红的面上有凛冽的刀光一闪而过。素纱帐幕一层层破空掀开,又慢慢垂落。
一道颀长宽阔的身影挡在她身前。男人的声音沉定肃然,如浩大的天幕缓缓降下:
“我,酒色二戒尽破,已不配为佛子。”
“业障因我而已,由我而生。是我自陷情欲,与他人无由。此罪此孽,只在我一人。”
他转过头,望向在榻上瑟缩不已的朝露,清澈冷寂的眼瞳尽处,一道深深的回眸,如山穷水绝,如轻描淡写。
他遂朝她伸出手去,眉眼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不染俗尘:
“女施主,我此生愿以身渡化你。”
“你随我修行,我护你一生一世。”
又是一生一世。
佛子清定不移的声音如烟似雾地散去。
今生的洛朝露又听到洛襄如此说,怔忪良久,恍若又回到了前世那个决定她命运的初晨。
当时的她,不仅不屑一顾地拒绝了他,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讥讽他六根不净,重色重欲。她以为完成了洛须靡的任务,大功一件,仍可以做回那个恣意骄纵的乌兹王女。
她确实还是王女,却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卑微贡品,被献祭给了大梁,永无归家之路。
后来她才隐约明白过来,他似是一早预料到了她之后的下场,宁可不做佛子,也要当众立誓,说要护她一生一世。
可她知道的太迟了。等领悟的时候,她已困在大梁皇宫里,折尽了羽翼,陷入更深的深渊,没有回头之路了。
她曾经无数回在深夜坐在冰冷的宫阶上,幻想着如若当时答应了他,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想到最后,她只会默默安慰自己道,她的一生一世太过坎坷且艰难,就算她当时应下,他也未必能说到做到,真的渡她一生一世的罢?
沧海桑田,流云消霁。此刻头顶的苍穹前世今生都不曾更改,一样的广袤无垠,不见尽头,其间有几束天光流落林中。
朝露望着洛襄,捕捉到碎玉般的光影在他白玉般的面颊上徘徊不定。
忆及前世那分叉的路口,她不由心口抽痛几下,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她又面临重来一次的选择。她有过一瞬的迟疑,可她心底已下了决定。
前世,她要被迫要被送往大梁,只有洛枭冒死回到乌兹来救她。
她犹记得,一身玄袍黑氅的三哥立在夜色中,潮湿的雨汽给他周身镀上一层迷濛的光晕,显得往日意气风发的大将军有几分落拓。
他想要带她去往北匈。当时,他说话声音浑厚,却很低沉,浓黑的眉宇下,隐有连夜奔波的疲态。
“露珠儿……”三哥还像儿时那般唤她的汉名,既轻快又亲昵,“只要露珠儿不想,三哥可以马上带你去北匈。没有人可以逼你出嫁。”
可她像是哑了一般,怯懦地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望着他宽阔的肩背微微弓着,卷刃的刀尖垂地,一步一步离她远去。
她从未见过三哥如此失魂落魄的背影,回过神来再想追上去,却只望见茫茫黑夜,再无人迹。
前世,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