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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调集兵力,千里奔袭,从高昌赶至玉门关,人已走了三日了。
这一世,他还是没能护得了她。
李曜闭上了眼。
好像这是对他前世所为的惩罚。她永远都在离他而去,而他,永远都只差一步。
“去长安。”李曜沉吟良久,忽然睁开眼。
“殿下……”亲卫一惊,犹豫道,“探子来报,京畿几名藩王已悄然动兵,不日便会赶到长安与李氏会和。以我们目前的兵力,不足以和那几路人马抗衡……”
他们的殿下之前拒绝了陇西贵族的嫁女之请,前后皆无援兵。即便他们兵强马壮,能征善战,要匹敌数以十倍的兵马,亦是难事。
李曜劲臂一扬,亲卫便噤了声。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应是在此处切断敌军后路,养蓄精锐。
他和他的人本就不在长安,身在西域,坐山观虎斗,看诸位皇子兵荒马乱,待硝烟散尽,多败俱伤,他再回长安收割,才是上上之策。
可他不能放弃今生和她最后和好的机会。
他是大梁皇子,未来的皇帝,只有他可以去救下她。
只要此局未了,他还不算落败。她仍会是他的。
李曜眸光灼灼,一缕微茫的执念如荒草中燃起的星火,刹那燎原。
***
敦煌郡,官驿。
洛朝露从巨大的疼痛中惊醒,周身冷汗淋漓,鬓发黏湿,心头狂跳。
她梦见自己在一片迷雾里来回转桓碰壁。四面都是高高的宫墙,透着暗暗的血色,一眼望不到头。
她踽踽独行,望见洛襄的背影就在前方,她趔趄追去,一遍又一遍唤他的名。
他始终没有回头,最后渐行渐远,消失在茫茫大雾之中。
洛朝露醒来的时候,大片的泪沾湿了衾枕,微弱的喘息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
又一阵剧痛袭来。
她痛得意识模糊,挣扎着想要从榻上起身。
一只清癯干瘦的手抬起她的臂,按回来了衾被之中。
朝露抬眸。朦胧的眼帘中,看到一张耄耋老者的脸。他坐在她榻前,正在将一根极细的针刺入她的脊骨。
“姑娘莫慌。就好了,就好了啊。”他温声道。
朝露心知,那便是来救治她的汉医了。不是说在长安吗,如何来了敦煌郡。
她痛得快要昏死过去,面上是纸一般的惨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刻出一道又一道的红印子,刺破皮肉。
“死不了,死不了……”老者似是在安慰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姑娘是草原上的儿女,生命力顽强,不会轻易死去。只消再忍一忍,忍一忍……”
见她疼到咬破了嘴唇,鲜血溢满煞白的唇瓣。老者熟稔地拿出一块锦帕,让她咬在口中,以免再咬破舌头。
老者轻摇羽扇,晃了晃头:
“姑娘别怕,老朽从前,连喝了断魂酒的孕妇都救活过。当时那胡女身怀六甲却身中剧毒,老朽硬是用针灸催产,将那女婴提前生了出来,活蹦乱跳的……”
他长叹一声,忆及往事,满是皱纹的眼角微微一翘。
朝露隐约记得,李氏当日说的是她曾有一故人,想为夫君殉情,后来发现自己已怀有身孕不忍求死,靠得就是眼前的汉医续命产子。
如此,与汉医此刻口中所言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