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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强求。”洛襄的手轻轻摩挲她柔嫩的面颊,淡淡道,“佛寺清修,并不适合他。”
掌心的她睫毛颤动,挠痒痒一般,侧过脸,抬首看他,问道:
“那你幼时在佛寺,又是什么样子的?”
“日出前早课,课后由师父单独授业,讲授佛经,共三藏十六部,诵念佛偈。午后入定半个时辰,习梵文、汉文,自译经文,与寺内高僧辩经。晚课后,修习戒律,练武强身…”
“太苦了。”朝露听得直皱眉,摇摇头。
记得从前在莎车王寺随他修行了几日,光早课晚课就累得她够呛。
她虽对洛观明素来严厉,但也舍不得小团子受这样的苦。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她知晓,他为佛子时,万众瞩目,寄予厚望,所下的苦功只会比之更甚。
这样的清苦,才养成了他沉毅高洁的品性。
即便自幼时便被生母放弃,又被乌兹先王送走,孤苦无依入了佛门,他仍然心存清明善念,从无怨怼之心。
朝露仿佛能看到一个孩童瘦小的背影,孤独地跨入寺庙大门。她心底泛疼,忍不住贴近他的怀抱,搂紧了他。
苦吗?洛襄自问,其实昔日修行旧事已记不大清了。他虽还保持着每日早课晚课的习惯,时常与寺里的僧人一道翻译有疑难的经文,可这颗心早已随着她入了红尘。
如今,着眼之处,在她,在家国,在天下,已不在个人的苦修。
小乘佛法渡己,大乘渡人渡天下。
他有了两全之法,与她在一道,哪一处不是甜?
洛襄俯首,吻了吻她的发顶,一大一小搂在在怀,清冷的眉眼舒展含笑。
金銮马车晃晃悠悠,驶入乌兹王庭。
……
乌兹王娶妻,各处宫殿红绸绵延,宫灯高悬,一片喜气洋洋。
喜宴上,洛观明看得眼花缭乱。阿娘就去帮漂亮的新娘子舅母打理见客。舅舅在接见使臣遇到一些麻烦,阿爹被请去商议。最后只剩下三两侍官照看他。
洛观明在王庭里背着手,闲庭信步地游荡。他随意七弯八绕就躲开了侍官,步入湖畔深处。
湖里有几尾肥美的红鲤时不时露出水面。
都是他在高昌没见过的。高昌王宫里种满了阿娘喜欢的玉兰花,池子里也只种莲花,从不养鱼。只因阿娘一次偶尔说,将他们困在一池湖水里,怪可怜的,阿爹便全放生了。
洛观明玩心大起,小心翼翼地撩起裤脚,沿着湖岸的鹅卵石下水,想要捞一尾鱼上来玩。 他的小脚丫一步一步往水里走,岂料鹅卵石长满苔藓,湿滑无比,他一下子滚落进了湖水里。
他不会水,虽然湖边前滩水不深,可他立不住,只在水里扑腾,灌了几口水,连呼救都喊不出来。
白藕似的手臂向上伸直,人越来越往湖心深潭去的时候,他的腰被一双劲臂猛地扣住。
有人将他卡着臂弯里,踩着水将他提上了岸。
那人走上岸,将他放下来,向其中一人俯身行礼。
洛观明伏在地上呛水,眼角有一缕金纹藏青锦缎的袍边微微拂动。那锦袍底下绣满山川江河,浸了少许湖水,被泅染成更深的墨色。
是这个人让手下救了他。
洛观明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