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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他以为她是在等他。
这是出入勤政殿的必经之路。
她侧身看到他时,眼眸闪过一丝讶异。他才想到,他为她平了反,皇帝解了她的宫禁,她是来勤政殿谢恩的。
并非为他而来。
又怎会为他而来。
浩大的落雪中,她朝他走来,不疾不徐,姿态从容。
她谢过他还她清白,他道,分内之事,秉公执法。
她过问他右臂的伤势,他轻描淡写,并无大碍。
最后,她以血书试探他洛枭的生死,他道,她的汉文已有长进,言下之意是他听取了她的“谏言”。
他看到她轻舒一口气,眉眼柔和下来。他欲离去,可她却上前一步,散开的嫣红裙摆不经意地拂过他玉白的袈裟。
太近了。近到她身上的暗香在他的鼻端涌动。
她低语道:
“法师,你帮我三哥,只是为了要固权吗?”
她唇间吐露的香息随着纷纷落雪拂过他的颈侧,沁入体肤,丝丝凉凉,却可以在他心头燎起暗燃的火。
四目相对,他幽黑的眸底映出她微挑的眼尾,潋滟的目光,莫测的笑容。
张扬恣意如她,连利用人也如此直白,毫不掩饰对他的需求。
此前,他曾听闻她身边的亲信宫人暗示她应该多亲近国师大人,说他权势滔天,危难之际,或许能救她一命。
如今,她以为时机成熟,便恰如其分地出手了,自以为是地在试探他。
他心下失笑,依旧不苟言笑,并未刻意隐瞒,只回道:
“是因为一位故人。”
这个回答似乎出乎她的意料。她不知道他所言的故人是谁,细眉一蹙,无法接话。他便告退,孤身步入大雪之中。
她看不透他的心思,他却看透了她的心思。
她身处泥淖,想要拉他下坠以求生。
可她不知道,他早就和她一道,甘愿沉沦。
***
出乎意料地,这一回围猎,她没有穿他送去的红衣,不曾骑烈马展示骑射,不出一丝一毫地风头。她的帐子也离皇帝的帐子十万八千里远。
皇帝却还是入了她的帐子,因而遇到了北匈的刺客。
听闻皇帝为了从刺客手中救下她,右臂受了重伤。她衣不解带,夜夜照料御前,自此之后,她没有再刻意回避皇帝,圣驾又开始时时流连在明霞宫。
二人再度和好,皇帝没有再强求他继续教授她汉文,他顺理成章地远离了她,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可还是晚了。
一切的转折发生在万寿节,皇帝寿宴的这一夜。
新皇自登基后,四海升平,风调雨顺,又逢西域战乱平定,喜上加喜,举国同庆。
帝后一道在长安的阙楼上撒了小金钱,与民同乐。
宴席在露天的水榭间,亭台歌舞,鼓乐喧天,昼夜不绝。在朝文武济济一堂,山呼万岁。
他身为国师,自然受邀出席,以茶代酒,与同侪交际一番后,他很快以更衣为由离席。
万寿节,帝王的生辰,也是他的生辰。他是双生子中被抛弃的那一个,至此一生,他都无法光明正大地过自己的生辰。
命运如是,世道如是,他无所怨恨,却难以不为之怅然。
一生寡亲缘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