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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说安提戈涅为自己取这个人类名的时候,是否有借此寄托理想的意味。但古希腊戏剧中命运般的悲剧,似乎也以这个名字为纽带,降临到他的身上。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到枪响之前。
烈日还悬在正午的时刻。
安提戈涅站在台上,他紧张地侧头看过来,试图从同道者的鼓励中汲取勇气。圣地亚哥站在虫群中,含笑对他鼓掌。
无数来去匆匆的工作虫从他们之间穿梭过,都化为剪影。
圣地亚哥就那样从容地站在一群骄傲的、踌躇满志的雄虫之间。他看着被鲜花包围的讲台,在热烈的加油声与掌声中,含笑注视世界中心的雄虫。
花团锦簇,烈火亨油。
安提戈涅、安提戈涅。
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你有想过吗?一个活着的生物,怎么能成为一个绝对正确的符号呢?
视网膜上所有的鲜花、工作虫、设备杂物都如奶油般化开,这一刻世界中心只有烈日、安提戈涅和他。三个点构成一个三角形,组成世界名画的必备要素。
他微笑着,扣下扳机。
于是子弹刺破空气的残影成为了视觉引导线,从静态到动态,从一个阶段到另一个阶段,从生到死的引导线。
“砰——”
*
“砰。”
白榄联大。
清脆的一声,是花瓶摔碎了,塞基俯下身收拾陶瓷碎片。这种脆弱的花瓶材质比起实际用处,更多的应该是作为一种精美的复古艺术品流通在世面上。
作为东区人,伊卡洛斯就很喜欢陶瓷。
所以现在塞基每天清晨都会去挑选鲜切花,有时也会带回新的插花瓶,摆放在伊卡洛斯的墓前。此时白瓷细口瓶碎了一地,里面的几支宫灯百合与洋兰也晃荡着滚落在尘土中。
来往的学生好奇地看他一眼,但忙着上课,彼此推推搡搡快步离开了。
有人靠近,俯身帮他拾起花材。
是温莎副校长。
伊卡洛斯死后,学校得以继续运转、招生,都是温莎中将在支撑。温莎一边拍去花材上的灰尘,一边道:“临近虫族的边境最近压力变小,智械战场也有段时间没看见人鱼了。”
她问:“您有什么头绪吗?”
塞基头也不抬,冷漠道:“我只不过一个活着的棺材,外界的事与我无关。”
温莎中将笑了一下:“每天就挑挑花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她把宫灯百合递过去,细而纤长的花枝上橙黄的花苞如同灯笼般吊着细细的茎,微微晃动。温莎中将看着鼓鼓的、明亮的小花苞,笑道:“不过鲜切花,再怎么尽力维持新鲜,终究都会枯萎。为什么不试试种花呢?长长久久盛放,或许才是伊卡洛斯会喜欢的。”
塞基抬眸,蛇一样的绿眼睛从眉骨的阴影下幽幽投来注视,显出几分厌世的冷淡:“或许吧。但有些花,需要切掉根,在水里重新生根。”
收拾好碎片,塞基接过温莎中将手里的花,对她颔首致意,绕开她目不斜视地走向伊卡洛斯的墓穴。
目送他远去,温莎看见塞基黑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黑纱随风飘动。他站在人群之外冷眼旁观,抛弃了凡尘的一切,缄默如同一道来自地下的影子。
未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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