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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久远的回忆里,耳边好像有谁在慈声唤他,是眼前这个人吗?
“世间……巨虺,尽出……刘氏……灭了魏家满门之人……”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陆依山瞳孔骤缩,失而复得的狂喜转而被更大的慞惶没顶。
血直如流不尽一般,唤起了记忆最深处的梦魇。陆依山忘掉了恐惧,疯狂地想要堵上那伤口,血湿红了双掌,干涸以后指节无法弯曲,稍一动弹就会带起强烈的撕扯感,钻心彻骨的疼。
“小师叔!”
画面陡转,遍身是血的孩童被困火海,也是这般无助地哭泣。
“爹——娘——”
大雨中天地倒悬,模糊了现实与回忆的边界,他木然地看着手上刺目的鲜血,脑中一片混沌。直到陆殊绝带着阁中弟子找上山,陆依山才在迭声呼喊里找回了神识,而怀中人早已凉透。
世间巨虺,尽出刘氏。
世间最大的刘姓之家,出自镇都,就在九重天阙之上。
雪水在地缝里恣意流淌,荒草碎叶虽然渺小,此间却足根深种,不会轻易被裹挟而去。
陆依山“呼”出一口气,“那年小师叔最后出现的地方,正是镇都泮冰馆,查下去,一定会有线索。”
隆冬凛风中,时间飞速流逝,转眼便到了除夕之日。
镇都上下装点一新,坊市三日驰禁,朱雀大街上张悬了花灯,往来游人甚伙,就连空气浮动的尘埃都晕染了欢腾的气息。
未知旁人如何,叶观澜这些天过的可谓舒心惬意极了。
回想上辈子,赐婚一事余波尚在,转眼又刮起了妖书的风。父亲虽然没有直接牵涉其中,却因人前人后的流言再度受到昭淳帝猜忌。
彼时的这个年,叶府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中。
重来一世,叶观澜汲取教训,叮嘱父亲务必约束好手下言官,在外戚因妖书一案对相府大加攻讦时,只需保持沉默。适当的静默反而能助圣上看清当前的局势。
至于修建应昌军镇之事,亦不当操之过急,少则也要等到兄长年后回京,再徐徐图之。
旧岁将除,昭淳帝仿如健忘般,绝口不提九千岁和叶三的婚事,一度搅得叶家家宅不宁的赐婚风波就这样悄悄翻了篇。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叶观澜靠着兽皮描金的软枕,偎在廊下看欢喜挂一盏宫灯。
那小杌子瘸了条腿,摇摇晃晃,赶上欢喜过年又吃胖了些,闻得“唉哟”一声,杌子不堪重负地散了架,他摔在地上气得直蹬腿。
叶观澜就笑,笑到后来,流光里的眼睛短暂地沉默下来,视线有些濛濛。
从大悲中走出的心明明很坚硬,有时却又不期然软的像水。叶观澜生逢两世,彻底改了孤傲不群的性子,连欢喜都说,二公子说说笑笑的日子比以前多了不少。
花门内巧笑倩兮,一抹鹅黄色的俏丽影子浮出暮色,踩着清浅的月辉朝他而来,鬓间银钿跑得凌凌作响。
“二哥!”
叶思雨过了年才满十四岁,正值天真烂漫的年纪,见到叶观澜吐吐舌,偷摸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嘘,别让我娘看见。”
江姨娘气喘吁吁地撵上来:“你个死丫头,谁许你背着我出去乱跑的!街上人那么多,万一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