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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留叶观澜一人在屏风后,唇线稍稍紧抿。

    这当然是门苦差事。

    不得不承认,齐耕秋深谙急流勇退那一套。这些天陆依山“查旧账”,除了掌握岑知府贪赃枉法的实证外,最大的收获便是起底了婺源等地士子指控乡试不公的诉状,零零总总加起来,少则也有千份之多,皆被以各种理由压下不提。

    照大梁刑律,这些状子递到巡按御史处,便该转呈翰林院决断。整整千份陈情状,就这么不了了之,用一句查无实证来搪塞显然不合适。

    齐耕秋知道这件事在昭淳帝心头落下了疑影儿,索性藏锋敛锷,连会试命题都避开。一来为打消外界猜疑,二来......

    叶观澜手持扇,目光随扇骨的反光缓缓游走:二来,春闱考题就仅限皇帝与丞相知晓。一旦像上辈子那样发生泄题之事,甚至不必谁来检举,父亲首当其冲便要沦为怀疑对象。

    光至扇柄末梢,泯成一线寒芒,转瞬即逝。

    叶观澜在那一瞬里窥见了喋血的恶意。

    门帘轻动,微凛的早风簌簌飘进屋来,脂粉浓香袭得人鼻翼生痒,一个女声呖呖婉转地叫着欢喜:“好你个负心鬼,昨晚的酒喝痛快了,晨起就不见了人影,叫奴家好找。”

    欢喜闻声色变,鹌鹑似的缩起脑袋,躲到叶观澜身后,“公子救我!”

    叶观澜好气又好笑:“人不大,倒学会欠风流债了,谁教你的这些?”

    欢喜说:“还不是督主......”

    叶观澜看他一眼,欢喜委屈,又不敢犟嘴,只得小声说:“我只是想吃她那里的枣花酥嘛......”

    公子蹙额间,香气四溢的玉桉姑娘已经来到了跟前。

    “这么巧,在这里也能见到公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

    叶观澜掏出一锭银子,双手托与她,欠了身道:“府上小仆不懂事,扰了姑娘安歇。这点银子,当是昨夜的酒钱,还望姑娘莫要嫌弃。”

    玉桉看了他片刻,唇角微弯。

    “光使银子就够了么?奴家的酒没喝尽兴,公子该怎么补偿?不如,干脆你陪我痛饮一场可好?”

    叶观澜脊柱一麻,只恨此时不能把欢喜称斤论两地卖了赔给她。

    玉桉握着帕子吃吃地笑,浑身熟极而流的扭捏挑拨令人无从招架:“难怪连陆依山那铁树气性都为公子折腰,瞧这羞怯的模样,奴家看着也欢喜啊。”

    这下,叶观澜脊柱麻得更甚,杵在那想不必称斤论两,囫囵个卖了更省事。

    雪云积压得更深,天色更暗了,窗影披落在她肩头,如同降下一片沉郁阴霾。

    “朝廷的判决下了,徽州知府岑帛义贪墨、渎职等数罪并罚,即刻问斩。老七他,祸乱朝堂纲纪,被判流放北勒山。”

    叶观澜知道,这样的结果背后,少不得有外戚的推波助澜。

    岑帛义不死,寿宁侯他们连觉也睡不踏实,旁者不论,光是那三万两矿税银,就足够让昭淳帝如鲠在喉。

    至于杨开。

    流放么,一路行去山高水远,出点什么意外是再正常不过。他的生死,从判决下来的一刻起,似乎就已注定。

    叶观澜就着引火奴点了灯,在昏光里突然破颜一笑。

    “此去天大地大,容督主施展拳脚的机会可也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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