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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嗡嗡的议论声。

    叶观澜看着曾雉局促的神态,想也知道前世流觞宴上,他必是受了同席之人不小的羞辱,方会说出“诸君皆为刍狗辈,我当登高唾面之”的狂浪之语。而这番话后来也被别有用心之人拿去大做文章,弹劾他生性狂悖、目无纲纪,难当社稷大任。

    “许你来吃酒,不许我来瞧个热闹吗?”

    叶观澜含笑如故,一顶大红羽缎斗篷将他的面容衬得冰白如玉,透着股内敛的清澄,在身遭乱花迷眼的喧杂里,他仿佛是此间唯一的清明。

    曾雉舒了口气,淡淡道:“也对,如二公子这样的人品,才堪登此大雅之堂。”

    “雅俗不为金钱故,贵贱非看三尺衣。”叶观澜说,“等来日曾兄平步青云,到了琼林宴上,那方是真正的大雅之堂。”

    曾雉听出他在宽慰自己,形色间却更见几分苦涩:“蒙二公子抬爱,只是您瞧我如今的模样,连行走如常都做不到,还谈何平步青云?”

    叶观澜深知他伤痛的内情,从未问及只言片语。倒是曾雉置身在这一团热闹中,无意间放大了自伤身世的凄凉,话也变得比以往更密些。

    “二公子可曾听闻,江南之地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叫空有篇章传海内,惜无亲族在朝中。”他身有残疾,走起路来步伐迟缓,声调也异常沉郁,“起初我是不信的,可到了后来,天意由不得我不信。”

    曾雉乡贯太平,并非婺源人士,历经昭淳十年的大乘教之乱,痛失考妣,随流民的队伍徙至徽州界内,此后定籍婺源。

    “那时候我七岁,早过了开蒙的年纪。乡里有个念过书的老秀才,考了多年没有中举,粗识得几个字。他看我悟性不差,就收了我做徒弟,传我诗书礼乐,教我明正德行。本以为婺源是块毓秀之地,只要我肯用功,早晚有日能考取功名,光兴门楣。”

    曾雉在湖边垒石上站定,被雪催弯的凤凰花枝横于鬓边。

    他朝叶观澜笑了笑,“二公子别看我现如今这样不堪,逃难以前,我家也算书香门第。人么,稍微有些本钱,就忍不住得陇望蜀。”

    叶观澜的额发随风飘散,他没吭声。

    曾雉继续道:“可惜,我与先生都输在了时运二字上。两任秋闱落选,转眼就蹉跎到了而立之年。好容易中了举人,又勉强只能跻身乡榜末流。饶是这样,放榜当日先生依旧喜不自禁,拉着我痛饮了整晚,说他熬了这些年,总算夙愿得偿.......夙愿偿了,人也就没了。”

    叶观澜:“......怎会这样?”

    凤凰花枝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一团雪掉进曾雉的衣领,冰得他眼风遽冷。

    他死死盯着前方,寒声道:“胡琦,兵备道副使的儿子,一贯横行乡里。他肚里文墨有限,连童生资格都是靠他爹的官威砸出来的,乡试前想要花重金买通先生替他捉刀,遭到先生的拒绝。他衔恨于心,那晚趁先生酒醉,指使家中马夫驾车将人撞下了河堤。可怜时逢盛夏,正是河水暴涨的时候,先生死了,连具囫囵尸身都没留给我.......”

    话音渐低,曾雉眼眶红得厉害,良久却没能淌下一滴泪来。

    “翌日捕快登门缉拿,胡琦只推说是个意外,连过堂受审都没有,就随意结案了。我不忿找上门,却被他下令打断腿扔了出去。”曾雉嘴唇颤抖,泣声问道:“他害了先生性命,还能像没事人一样进京赶考、纵情声色,张御史仅仅过问两句,隔日就惨遭了毒手。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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