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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她糊涂!这么些年都等了,为何偏偏急在一时?那可是河南总兵的儿子!”

    陆依山说:“正因为等了这么些年,皇上仍是那副用人加恩、鸟尽弓藏的做派,才叫方家寒了心。你光是看看赏给绥云军的那些东西,锦衣华服,鞋面上镶的都是鸡卵大的翠玉,可顶什么用,能换兵器粮草吗!皇上不是明摆着警告安陶,今后每步都得如履薄冰。等婚事一定,五万绥云军改弦更张,她就真正成了孤家寡人,拿什么翻案?”

    陆向深急道:“可等太子顺利即位,不还是有......”

    “等太子即位!”陆依山打断道,“那要等到猴年马月,这当中有多少变故,你我谁能说得清楚?再则。”

    他顿了顿,声调渐沉:“太子就一定能顺利即位吗?皇帝膝下的子嗣,可从来不止东宫一个。”

    陆向深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我有一事不解。”陆依山话锋一转,语气略有几分迟疑。

    “即便安陶想兵行险着,事先为何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就算她有心隐瞒,主帅离营数日,难道绥云军中的密探就没有察觉分毫?”

    *

    夜院凄冷,欢喜抱着肩膀在廊下跺脚取暖。忽看见那个从一开始就没开过口的小长随衣裳穿得比他还少,鼻尖红红的,都开春了,手背上还结着冻疮。

    欢喜想了想,掏出仅剩的火折子点亮,连同兜里私藏的半块蜜枣窝头一道递给他。

    “你饿不饿,喏,吃饱就不冷了。”

    遂心踌躇了下,还是接了过来。

    欢喜大眼睛忽闪,歪着头道:“我叫欢喜,你呢?”

    屋内,安陶的那把潜渊刃到底没有出鞘。

    但她依旧像只刺猬一样,保持着高度警惕。

    “我离开军中的消息,师父的暗探都不知道,你又从何得知?”

    叶观澜眸中沉静,徐徐道:“郡主乃坐镇三军之人,心思的确缜密,不仅将心腹参将留在了营中,每日阅听军情汇报也是如常。不过这种事,倒也不必你亲力亲为,寻个身量差不多的往帘后一坐,再找个理由不出声也就是了。南屏阁在军中的暗探,本就是老阁主为了照看郡主妥帖而派,自然不会太起疑心。”

    安陶淡漠的目光微微一闪:“你还是没说究竟怎么识破我的。”

    “戮鸩草。”

    叶观澜说完,观察到郡主眉间转瞬即逝的怔忡。

    “郡主的痹症遗传自方老将军,每逢雨季就发作得厉害。当年老将军南下征夷,父亲辗转找到寒医荀,配了专治痹症的方子,戮鸩草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味药。我打听过,绥云军已有两月不曾进过这种药材。江东眼下正多雨,郡主为了谋事疏于照料自身,腿疾发作的滋味怕是不好受吧?”

    他踱步向前,袍袖拂过的地方留下了一瓶药膏。

    安陶强撑出来的冷硬,就在这句微末关切里出现了裂痕。她没有拒绝二公子的好意,指尖摩挲着瓶身,语气比方才和缓了不少。

    “老相和爹爹,从前也是朝堂上文武相谐的典范。”

    她怅惘道:“记得那年,叶相为建军镇提出恢复开中,军中质疑声一片,是爹爹最先站出来力挺,老相的经略方得以落地。要不是......”

    她没有把话说完。

    叶观澜却明白,要不是父亲为使开中顺利地推行下去,找到了即将临盆的先皇后,让她为加嫘族进言,之后她也不会背上莫须有的骂名绝望自尽,方老将军也不会因遭此大痛而猝然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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