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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匪正要去抚立夏的脸,立夏大喊着:“走开!”,他作势要把她揽腰抱起,笑得比醉酒人吐出的秽物还要恶心。
手掌已在她腿上打转,将伸向她膝弯的瞬间,阿兰猛地执起尖刀往他腰上一刺。
山匪顿时凝滞,生理性地想捂向疼痛伤处,暴怒的嘶吼尚来不及发出,阿兰几乎使尽所有力气拔刀,狠狠再刺向腰腹。
阿兰脑中完全空白,手上惯性使然地剁鱼碎肉。
麻木地拔刀,呆滞地再刺。
拔刀、再刺。
拔、刺。
立夏紧绷的神经在断裂边缘摇摇欲坠,鲜血溅了她满脸满身,像点朱砂不慎打翻的染料,将泥泞渗透得糜烂。
像有人在她站立河边时推了她一把,于是水摔向她。
铺天盖地。
她只傻傻地张着嘴,叫不出声音,血落在唇边,是温热而腥臭的。
阿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刺了多少刀,整只手臂最终脱力地垂下去,浑身觳觫,一双血手抱着头喃喃重复到:“杀人了...我杀人了...”
立夏终于回过神来时那人整个腹部都烂了,她只看一眼便吓得哭出来,爬到阿兰身旁哭喊一声:“娘!”
阿兰倏地抬起头,抱着满身是血的立夏放声大哭。
血液和破碎的肠肚流了一地,山匪怒睁着眼死未瞑目。
洛肴上下齿贝相磨,缄默良久,连沈珺面色都崩得紧。
两人皆五味杂陈,眼前颜色骤然稀释,立夏留在红绢中的记忆空白许久,再显现画面时已在数月之后。
立夏与阿兰沿着小径往镇子反方向走,行到无路处的拐角时赫然现出一方小庙。
香火袅袅,供奉的却不是天上神仙,而是一棵古槐树,植根盘错,怕是生长千年了,其下有一方石色如墨的幽深古井,芙蓉静卧的篆纹被苔藓遮盖大半。
槐树枝叶葱郁,满树红绢,近看绢上均是墨迹,一笔一画承载着人间心愿。
阿兰递给立夏一条红绢,执起案上笔墨:“墨色作引,风月及天,仙人定会听闻我们祈愿的。”
立夏一双眼如春柳月,荡着少年人澄澈的真情,她双手合十,神色虔诚道:“我愿与爹娘相伴相守,岁岁平安。”
阿兰浅笑着将食指抵在唇边,“嘘,可不要说出来呀。”
立夏赶忙轻轻拍嘴,在红绢书下“祈岁岁平安”,署名“立夏”。
母女二人将红娟挂上枝头,立夏忽然问:“娘,爹什么时候能回家呀?”
阿兰顿了顿,她以指作梳,抚过立夏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他也许明天就回来。”
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但时间总推着她们一刻不停地朝前走下去,走过立夏后的又一个立夏,再看那豆蔻年华的女孩,已经出落成婷婷少女之姿,她推着首饰摊子,还未出门便嚷起来:“娘,我走啦!”
阿兰正拾桑叶,头也没抬地挥手道:“快走快走,碍手碍脚的。”唇舌间语调却柔得像锦缎。
银铃清脆的笑声又在立夏唇边盘旋,她沿着小径远去的背影慢慢变得渺小、黯淡,仿若夕暾沉进地平线。
再待眼一闭一睁之间,洛肴与沈珺周匝场景已全然转变。
哪怕知晓世间的悲欢离合从未止歇,都是寻常,可那些转瞬即逝的琐碎,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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