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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雨歇,景宁怔怔地凝着衣襟上洇湿的痕迹,未得遮掩而湿透的发丝滴下水珠,他抹了把脸,感觉那些液体又凉又热。
不可能......
他絮语复述着:“不可能...肯定都是假象...”
他些许木然地迈动步伐,穿梭林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晓应该去往何方,独自寻觅出路的途中,又迷茫地淋了一场细雨,校袍湿哒哒地黏在身上,才蓦地生出不再有父亲或者师长一路庇护的感受。
视线掠过灌丛,足底踩在枯叶发出咔擦的干裂声响。
听得景宁的心脏也跟着一步一紧,手中剑成了他唯一的心理依靠,正拨开层障目的垂藤,却是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
“啊!”
景宁一脚踏空,由着惯性不受控制地跌滚下缓坡,胡乱地想要抓住些什么稳住身形,掌心被摩擦得火辣辣的疼,却什么也没揪住,猛地滚到坡底啃了一嘴泥。
“哎呦。”他小声嘶气,抱怨着爬起来,抖落金丝镶嵌“月绣楠竹”上沾粘的泥叶,絮絮叨叨咒骂这讨人厌的树茎,鼻子又是一阵发酸。
可待他抬起头来看,嘴里的哀怨吐不出来了,皆梗在喉咙里。
景宁高举镜明,想问一声“景祁你还在吗”,却终究是生生咽了下去,“没关系...是假象...”
在他的低语间,那只舔舐掌垫的云豹已悠悠扬起了头,转为匍匐姿态,狩猎神情的眼眸内缀着幽芒。
他拧了大腿好几下才壮足胆子,在云豹突袭的一瞬凭着求生本能地连退数步,长剑颤巍巍地一刺,“咻”地声劈了个空。
没事,还活着、还活着。
景宁这般宽慰自己,运转渐盈凸第十二式,剑芒在虚空划动出圆满的半弧。
梵语铮鸣,涤荡破空之音,竟将云豹暂时慑住,不过仅停驻了半个呼吸,下一刻,它便寻到剑招疏漏,闷吼着提掌袭来!
快跑!
景宁舞着剑乱挥一气,折身抬腿就跑,跌跌撞撞借层层树影避开豹爪。
那粗重的喘息声依旧愈发接近,甚至能嗅到它吐息间厚重的血腥气。
景宁俯下身从野草当中手脚并用地钻过,也顾不上姿势有多狼狈,正急得满头是汗,说时迟那时快,忽听有人嗔了他一句:“逃跑倒挺快。”
蟠龙腾空而起,陌刀利落地刺穿兽颈。
景宁定睛看去,压抑许久的悲恸霎时倾泻而出,上气不接下气地呛喊:“啊——谢炎!”
谢炎下巴高抬,睨他一眼,“叫我声亲爹。”
景宁:“......”
“你好烦。”他用袖口擦净脸上的泥,悄声嘟囔也不怕折寿,三步并作两步地凑近,刚要将景昱和景祁的处境一吐为快,剑身震了震时,又犹豫着止住话头。
“等等。”他眉梢拧起来,倏忽福灵心至,问道:“景祁玩博戏输了多少局?”
“什么?”谢炎用瞧傻子的目光觑了他半晌,见他坚持要问出个答案,便偏头回忆了一下。
“两局。”他说。
景宁鼻腔一时酸得胀痛。
他大力揉搓眼睛,指侧泥点子蹭到眼睑却磨得皮肉更疼,刺激出生理性的泪液。
就这般垂着头揉了很久,直到把残留的湿意都全部擦得一干二净,才闷闷开口:“景祁说...他们可能回不去了。”
谢炎愣了须臾,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可他的脸色也顷刻没了神采,指间不断地拨弄着衣上挂坠的银铃,俄顷烦躁道:“管他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要先找到他们再说。”
景宁听了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