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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落下的刹那,“他”突然显出浅笑,堪称神采飞扬地搭上身侧“小白”的肩膀,温柔又愉悦地掸着那块衣料,同时习惯性般摸了下眼窝。

    洛肴当即看清他们之间的不同。那双颜若琥珀、剔透若玉髓的眼睛,有一只色泽稍显黯淡,如同蒙上层灰翳——那只眼睛盲了。

    与此同时,“他”明媚爽朗的声调扬起来:“有意思。”

    密布疤痕的指从“小白”肩头滑到颈侧,仔细描摹着隐隐突起的青筋,“挺有意思的。”

    青竹浑身打了个哆嗦,说:“阿肴,你看上去好变态啊。”

    洛肴刚想说这是幻象,跟他可半吊钱关系都没有,面对那张几乎一致的脸却迟迟说不出口。“他”仿若轻易洞穿洛肴的意图,柔声道:“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在村口玩一个名叫‘捉迷藏’的游戏,伙伴们都争先恐后地躲起来,我却总是捉人的那一个。”

    洛肴拳头一下攥得更紧,闻言回忆起自己在被抱犊山收容之前,双亲早亡,又因能看见鬼魂的阴阳眼人见人厌,但那时他什么也不明白,穿着破旧衣衫想与同龄人做游戏,却总是被一把推搡在地上,换来一句“脏死啦,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吧”,除却他们玩捉迷藏之时,一群小孩都不愿意苦兮兮地寻人,便大发慈悲地施舍他一声“喏”,白嫩嫩的小手一指,说:“小晦气,你来找我们吧。”

    他还没来得及应好或不好,就被迎面浇了一盆浑浊的污水,那些孩子们嘻嘻笑作一团:“这样小晦气的草鞋走起路来就会咯吱咯吱响,我们便知道他离藏身的地方有多近啦!”

    时节早已过了立秋,风一吹,单薄的衣裳便贴在身上,从宽大的、破洞的衣摆领口钻进来,冷冰冰地抱住他。

    他蹲在墙角倒数起来,翻来覆去地念叨唯一算得清的“三二一...三二一”,不知道是谁跑过他时在他后背踹了一脚,额头立刻狠狠磕到粗糙的墙壁。

    他感到眼皮有一点痒,抬手摸了摸,黏答答的液体沾上指腹,余光向后瞄了眼,瞥到一片洁白的衣角。

    幸好现在很冷,他想。幸好现在很冷,这样就感觉不到疼痛了,但再转念一思索,又想应该是幸好他现在流了血,因为血是温热的,握在掌心好生暖和。

    他忽然想起去年冬天死在这个墙角的那条流浪狗,想起那群小孩踢它时的神情,他们会用石头砸烂它的四足,去听骨头断掉的咔哒声,觉得清脆悦耳。他们会用麻绳勒它的脖子,一边勒一边抱怨它成天叫唤,真是吵死了,见它再也没力气呜咽便心满意足地拍拍手,这时旁侧有个半大小孩叉着腰道:“这条狗昨日偷了我家的地瓜,我娘说它该死,要不咱们干脆弄死吧?”

    “弄死它?”

    “对呀,弄死它吧,我爹说它可能会有传染病!”

    但是他们的衣裳都很干净,显然不想弄脏,面面相觑之后,将目光投向他。

    他一动不动,地上的油条也一动不动。油条是洛肴偷偷给它取的名字,因为它污垢之下的毛发原本是金黄色,漂亮得像熟透的麦穗,然而它又太瘦了。

    其实它已经死了......

    其实它已经死了。

    每年冬天他都会去往镇里等救济粮,在那一方狭小漏风的破庙里,过上几天就会死个倒霉蛋,死亡的降临有一种特别的气息、一种衰败的灰白,都不用试探呼吸,一看脸色就知道丧命与否。

    为首的小孩见他犹豫,撇撇嘴说:“你弄死这条狗,我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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