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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消息便也自四面八荒而来。楚狂此生只欲就两事,一是向玉鸡卫寻仇,二是完成师父遗愿,而如今他听闻玉鸡卫近日将至,于是他明白了,若自己能将伤养罢,便能以身犯险,遂今生之愿。

    鸨母在楚狂转醒后的几日便来看他。她着一件雁衔芦花袄,一条大紫的绸裙,擦脂抹粉,脸上的每一条褶子都被细细用铅粉填平,笑成了一朵花儿,问楚狂道:

    “小相公,我自质人手上将你买来,往后你便是醉春园里的人了。往时伏侍过人么?”

    楚狂懒洋洋地依旧作大字躺着,道:“伏侍倒是伏侍过,只不过得看是哪种。是寻常的伏侍,还是同床的伏侍?”

    鸨母掩口笑道,“在醉春园,伏侍的意思就是举臀待捣,讨恩客们欢心。”

    “我倒无所谓,但只怕是会吓着诸位贵客。毕竟我哪儿都好,只是自小便犯疯病,看不得旁人的鸡公。”楚狂说,“若是见着了,总免不得手痒,将它割了。”

    鸨母的脸一白,想不到这买来的逃奴倒十分耍性,若是教他就这样去服侍玉鸡卫,惹得玉鸡卫动怒该如何是好?

    不过她手里也调教过不少贞洁烈女,知道该如何看承刺头,当下便竖起眉头,拍了拍掌,唤两三名龟公提着棍棒进来。

    鸨母狞笑:“我花了银子将你买到这儿,可不是为了将你当金佛一样供着的。”说着便呼集龟奴,“将这硬骨头打服帖了,教他懂得什么是规矩!”

    几位龟奴舞着木棍,饿虎扑羊一般向楚狂揍去。

    楚狂也朝她龇牙咧嘴地笑,“我上这儿来,也不是为了做牛做马的!什么叫规矩?我就是规矩!”

    话音方落,他忽而伸出两足,往龟奴们腕子上一踢,于是那木棍便似戏法一般改了道,分别砸到了两位龟奴的脸上。余下的一人还欲挥棒冲上,楚狂却已将手里的一样物事投出。他虽手里无弓箭,身手却远比常人敏健,投掷也极准。那龟公被那物击昏,仰面翻去,口吐白沫。鸨母目瞪口呆,低头一看,只见一只灌满水、用猪肠封了口的角先生掉在了地上。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三位龟公还未近楚狂的身,顷刻间便被放倒,不省人事。

    楚狂又倒回床上,翘着二郎腿,猖狂地笑:“来啊,不是说要来人将我打服帖么?人在哪儿?”

    鸨母面白如雪,不想这先前还伤重难支的人竟能出手如此凌厉,失声叫道:“你、你……好哇,你这挨千刀的小子!你等着罢,在玉鸡卫大人光临此地之前,我叫人来搠烂你屁股,教你懂得什么叫顺帖!”

    楚狂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嘿嘿冷笑。

    自那日往后,鸨母果不食言,寻了些膀阔腰圆的孤老欲来治他,可无一不被楚狂打得昏迷不省。鸨母也在饭食里下过蒙汗药,楚狂照吃不误。他看似睡成死猪,可若是房里来了人,欲对其动手脚,他便闭着眼,突来一记兔子蹬鹰,将来人踢得半身不遂。鸨母大怒,不再予他吃食,他便乱啃蒲席,将草根捏成小小的一枚枚吹箭,用窗纸卷成吹筒,在房中乱放暗箭。凡有经行他房前的,总不免遭上一二箭。于是小厮们抖抖索索,在他威胁下只得给他送饭食。

    鸨母怒极,拿这刺头没法子,又念及若伤了这厮性命,反倒折了自己本钱,不如待玉鸡卫前来再作打算的好。任这小子有通天的本事,难道还能逃出玉鸡卫的手掌心?遂不去理他,只好将他好吃好喝的慢慢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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