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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方惊愚冷淡地道,拿出一纸叠得平齐的卖身契子。楚狂立时如拉饱了筋的弹子,跳起来去捉他的手,叫道,“那是强买强卖,不作数的!何况你又没去官府录过我的名,你这是私蓄家奴!”
“为何要去官府?我就是仙山吏。”
楚狂才从榻上蹦到一半,立时便被铁链拽住了脖颈,喘不上气,龇牙咧嘴。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脚皆被链子锁得严严实实。他用力啃了一会铁链,险些崩坏牙口,方知自己是才脱了醉春园的虎穴,又入了狼窝。
方惊愚道:“劝你别挣扎了。我特地给你换上了最结实的玄铁链子,这回木工斧可劈不断。”
见挣扎无用,楚狂悻悻地放下铁链,却仍不死心,爬下榻来。方惊愚盯着他,满眼的戒备,防他突然袭击。楚狂却像一只行路无声的豹,悄无声息地贴近前来,用牙咬上了他的革带。
“你做什么!”方惊愚一惊,慌忙搡开他,却见他又将身子掉转,往自己身上乱拱。楚狂说,“说罢,你要怎样才能放我走?是让我给你挣黑心子儿,舐你卵泡,还是同你睡觉?”
方惊愚把他推开,眉目虽冰雕玉琢一般,却隐隐带了一股火烧板的怒气:“你觉得我看起来像那爱同男人睡觉的人么?我对你身子没兴趣。”
“真没兴趣?”
“一星半点的心思都没有。”
“要不这样,我同你打一场罢。我若是胜了,你便放我走!”
“我为何要和你斗?好人不和狗斗。”
方惊愚冰冷地道,眼神却陡地一闪。他望见楚狂的葛衣胸口累累坠坠,下袴里也鼓鼓囊囊。楚狂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得意地龇牙,“谁说你没兴致的?瞧你那色鬼猴急样儿,简直想拿眼神将人剥光!”
“这是什么?”方惊愚摸他胸口。
“这是我的丰乳肥臀。”
方惊愚将他的衣衫一扯,只见骨碌碌的一通声响,金柑、柰果落了一地。再抬眼一看屋里的供桌,上头摆的供果已少了大半,仅余几只咬得见了核的丹柰,兄长方悯圣的灵位翻倒,上头挂着一块果皮。楚狂贼兮兮地笑,扑到地上捡果子,塞回衣里,叫嚣道:“你扯掉我的丰乳了!”
突然间,房内仿佛刮起了寒风。方惊愚一把捉住楚狂的腕子,声音里似结满了霜花:
“你不是要我同你打一场吗?”
他的目光如秋冰冷露,寒意逼人。
“好啊,我同你打。”
第13章 一箭惊尘
楚狂在方惊愚家安顿了下来。
他换上了素净的青布衫子,敛了爪牙,成日颔首低眉地在院里洒扫。方惊愚将他视作嫌犯,时常欲从其口里探听他的来历,然而楚狂的嘴巴同挂了锁一般,打死他也不吐露与过往有关的半个字。若是逼得紧了,楚狂便会两眼一翻,作倒地吐沫状,模模糊糊地道:“我是个脑门穿洞的痴儿,你问我什么,我皆不知晓!”
方惊愚拿这泼皮没法子,便只得对其严加看管。但令他惊奇的是,楚狂缝新补烂、劈柴烧火的工夫倒不赖。他休沐的这段日子里,一件件飘着皂角香的缁衣被叠得平齐,放进亮格柜里;荷柴码放得齐齐整整,夯土地上不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