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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椒坐着马扎在院里发愣时,他也在一旁坐下。只是这日子毕竟乏闷,他闲得无事,便拿先前爹给他的骨片细看。这一看倒瞧出了些名堂,其上的契文细细瘦瘦,疏落不定,竟与现今的蓬莱文笔画颇似,想来是未经演化的古文字。郑得利匆匆回府中一趟,寻了爹的古籍手记来比对,倒腾大半日,隐约能看出些端倪。
小椒哭得累了,挂着两只桃子似的肿眼泡凑过来,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郑得利说:“这是我爹给我的骨片,说是旧时的史书。”小椒说:“我才不看过去发生的事呢,扎嘴葫芦不日就得掉脑袋了,哪儿还有心思管旧事!”
郑得利不知怎样回嘴,只是道:“你不懂。”小椒叫道:“我当然不懂了,我到现在也只会写一二三四五!”
她在一旁气闷闷地流泪,郑得利也只得气闷闷地继续看那骨片。但不知怎的,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那放折劲健的契文渐渐连成一篇古怪文章,郑得利逐字读出来:“昌意二十三年建戍月,先皇遗孤经御批勾决。”
读到这里,他不禁大叫出声。小椒吓了一跳,不满地扭头过来,说:“又怎么了?”
郑得利颤着手,指着那骨片道:“这……这骨片上记的不是旧事,是将来发生的事!”
“将来发生的事?”小椒也张口结舌,但很快振起精神,猛扑过来,把住他的手,“给我瞧瞧!里头有写到扎嘴葫芦么?”
“写倒是写了……”
“他后来怎样了?”
郑得利说:“被勾决了……一月后行刑。”
他俩面面相觑。良久,红衣少女悲鸣一声,向后倒去,不省人事了。
正逢秋忙,蓬莱里的粮市、布市、杂货市次第开张,往来人马阗城溢郭。与此同时,盈谷街的酒肆里也一片嚷乱。
“骡子”坐在角落里,自顾自地就酒吃一碟落花生。过不多时,忽有一个青年走进酒肆来,在“骡子”对面落座。
“骡子”抬首,打量着这青年。此人着一件楮皮衣,散着发,肩上扛一只褡裢,虽衣装贫寒,所幸拾掇得齐整。他面貌净秀,然而却蹙着眉,脸上覆一层薄汗,正头痛的模样。
店内人声喧杂,倒无人能听清他俩交谈。青年坐下来,直截了当道:“我听闻你能做关外的生意,想请你为我捎带些物件来。”
男人慢慢抬眼,豺狼似的眼射出精光,警戒心长了几分。他抽着烟袋子,一身满面胡茬,着一件破旧的大斜衽棉地袍子,旁人皆以为他不过是个做小本生意的穷苦行商,然而他手段通天,可与蓬莱天关之外的几座仙山往来。少有人知晓此事,除非是熟客,这青年究竟是何人?
于是“骡子”摇头,“你找错人了,我不做生意。”
那青年反一笑,咧开一口白牙,像觊觎猎物的虎豹。“不,我找的就是你。”
“是谁介绍你来的?”
“琅玕卫。”青年道,“我知你和方府有往来。”
“你是琅玕卫的什么人?”
那青年欲言又止,忽然间猛地捂住额头,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将脑袋重重捶在桌上。“骡子”被他的样子吓到,斟了一碗水递与他。良久,那青年才捂着额抬起头,气喘吁吁道:“我是他熟人……我想找你打一批箭。要天雨铁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