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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军士们在铺舱里睡下,渔伢子又饥又气,肚里火煎火燎,这时忽觉有人拍他肩,小声道:“起来,起来,有好事做。”
渔伢子爬起来,只见说话的是素常使唤他的一个兵丁。那兵丁引他到一个僻静之处,低声道:“抄上家伙,咱们悄悄去蓬船上探探。”
“上……上蓬船?上头有连玉鸡卫大人都应付不得的大敌哩!”
“被困了这样久,他们早就归西了。若抢先割得他们首级来,咱们能领金铢领到手软!谁还会给你戴笼头,拿你使唤?”
渔伢子被他说得有些心动。他再不想被人瞧看不起、踢打呼喝了。于是他鼓一鼓勇气,拣起长戟,与那兵丁一齐出了平头船。
他们乘一只小舟,摸黑接近蓬船。天色深黑,顽云当空,块块垒垒。渔伢子摆到蓬船边,心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一般,他轻手轻脚爬上船枋,爬到船栈上,铺头里悄无声息,仿佛里头的人死绝了一样。
渔伢子忽觉口渴,回身想望一望随他而来的那兵丁,却不见其踪影。小舟摇摇曳曳,正飞速往外划,那猾头竟将自己撇在凶险之处,想教他探探这蓬船里敌手的虚实!渔伢子大惊,想回身呼那人,然而又恐闹出动静,一时六神无主。
后来他忽想起往日军士们欲进逼此船时,总会被船中射来的暗箭击退,而今夜船中却全无声息,仿若墓园。莫非船中的人真是死绝了?渔伢子心里忽定,攥紧了长戟,大着胆子摸进了铺头。
一入铺头,血腥气仿佛冲歪了他鼻子。渔伢子一骇,慌忙将长戟拦架身前。然而其中并无动静,他大着胆子踏出一步,却借着夜光望清了一幅地狱般的图景。蓬船里宛若血海,然而血迹已尽数干涸,仿佛曾有人在此受屠戮一般,渔伢子蹑着手脚转了一圈,只见地上仍散着些白厉厉的碎骨。
这是人骨?渔伢子浑身发冷,却忽听得一道凄厉的尖啸。
那似是鹰唳,又像勾魂使不祥的呼声。渔伢子打个激灵,奔出蓬船,却见那抛下自己的兵丁软绵绵地趴在小舟枋边,已失了生机。
“敌袭!”
他听见青玉膏宫的士卒们在大喊,黑夜里忽而射出一支箭,掠过燃烧的松明,落在海上,燃起一簇火光,而后层层迭迭的焰舌舔上船舵,兵丁们被刨窝的狍子一般,四下乱窜。箭矢如幽魂而出,神不知鬼不觉地夺去他们性命。
渔伢子一屁墩坐在蓬船上,尿湿了下袴。
远方的雷泽船也有了动作,石弹飞蝗一般砸来。砰訇声里,水浪激天。船上的兵丁们如被水灌了穴的蚁子,忙乱奔走,然而却一个个惨叫一声,坠落船下,人人脑门皆刺着一枚骨箭。
不知过了许久,渔伢子望见一个影子自铺头边走出,那是夺去众多青玉膏宫军士性命的弓手。
然而他有悖于渔伢子之想象,并不健硕魁岸,是个清俊的少年郎。乱发间是一双冷冽的眼,其中一只重瞳赤红。他拎着一支骨弓,弓身在月下莹白如玉。
少年忽似狂兽,急促拨弦,平头船上的人应声而落,他嘶吼着,仿佛泣血沙雁。
渔伢子顾自哆嗦,懵懂地想起数日前分明是两人进了这蓬船,而今出现在船上的却仅有一人一弓。凄厉尖叫声此起彼伏,良久,血染溟海,风中飘腥,四周已化作地狱。
那少年不算得毫发无损,身上攒了数道箭,血流不止。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