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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走远,钟严握着笔盖,拇指在上端摩擦。

    是不是太凶,吓着他了?

    *

    时桉按响门铃时,着实把牛伯下吓一跳,距他上次过来,还没半小时。

    “怎么就你一个?”牛伯说。

    时桉失魂落魄似的,“就我自己。”

    “喘着气的我这儿可招待不了。”

    时桉攥攥拳头,“牛伯,您能不能收留我一会儿。”

    牛伯人领进屋,脸色比之前还白的小医生,看样子受了不少委屈。

    他没详问,从“保险柜”拿了两根小雪人。

    自己一根,时桉一根。

    医疗器械不能乱丢,时桉用钟严塞来的纸包住针管,塞回兜里。

    时桉撕开冰糕袋,牛伯的手机里传来歌曲。

    “甜蜜蜜,你笑得甜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注1]

    时桉:“……”

    真不应景。

    一首接着一首,时桉默默听着,基本都是邓丽君的歌,他姥姥也爱听。

    身体舒服点了,时桉开口,“您在太平间放这些?”

    牛伯打着节奏,“怎么啦,不好听?”

    “这倒没有。”时桉想着隔壁,“好歹放个安魂曲吧。”

    “到殡仪馆少不了听,现在就得放点他们喜欢的。”

    时桉:“......”

    我看是您喜欢吧。

    见他状态好了点,牛伯才问:“被老师骂了?”

    时桉咬咬冰糕棍,“您看出来了?”

    “你们来实习基本都这点事,生而为人,谁能不犯错,总会成长的。”牛伯说:“保不准你老师以前还不如你呢!”

    虽然时桉感觉可能性很低,但他稍微好受了点。

    牛伯好奇,“带你的老师是谁?”

    “钟严。”

    “小严啊,那更正常了。”牛伯说:“好多孩子到他那,第一天就受不了哇哇哭呢,你很厉害了。”

    时桉:“我也刚来第二天。”

    “你比他们多一天呢,也没哇哇哭,已经是非常厉害的娃娃了。”

    说法十分牵强,但时桉接受了。

    牛伯转转眼珠,“不对啊,我记得小严一年多不带实习生了,怎么突然接了你?”

    “我倒霉呗。”

    规培群里说的对,他就是宇宙无敌倒霉蛋。

    “咋不往好处想,万一他觉得你有天赋,器重你呢。”

    “牛伯,我谢谢您。”时桉皮笑肉不笑,“您将来不在这儿干了,可以去说相声,当捧哏。”

    牛伯哈哈笑,“我听说,小严带过的学生,除了被他吓没的,剩下的都老厉害了,全是独当一面的医生。”

    时桉心里呵呵,“独当一面的有几个,被他吓没的又有几个?”

    “没准你就是独当一面的那个。”

    “不敢。”

    时桉只想做个人,好好活着。

    “要是还不舒坦,我给你出个招。你去隔壁可劲儿骂他,那凉快又没人告密,骂一会儿你就冷静了。”

    再大的挫折,在死亡面前都不值一提。

    时桉觉得主意不正常,但他还是去了。裹着牛伯的军大衣,一去就是俩小时。

    骂了个昏天黑地。

    爽!

    *

    今天的重疾一批接一批,等钟严彻底空闲,已是晚上九点。

    他路过三抢救室,里面没开灯,角里钻着个黄色身影,嘴里嘟囔着病理原则。

    钟严站在门口,对着背影说:“心脏骤停的病理生理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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