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1/2)
独自步行来到清宁宫, 想起妻儿, 他气消了不少, 又恍然发现, 清宁宫过分安静了。
殿门紧闭,院里连个洒扫宫人都没有,皱眉走近殿宇, 燕亦恕听到——齐之燕在和一个男人,互诉衷肠。
眼中的世界瞬间扭曲,所有的坚持顷刻崩塌,他已经如此卑微地活着了, 还是没能阻止自己成为笑话。
更可笑的是,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他仍旧对那女人抱有一丝希望。
燕亦恕不敢推门而入厉声质问, 只希望是自己误会了。
他躲在宫墙拐角处等待,半个时辰后, 看到婵娟把一位工匠打扮的男人送出了清宁宫角门。
男人偶然回头,容貌端是俊美,燕亦恕彻底疯魔。
那是, 齐之燕年少时私定终身的男人!
齐威骗了他,齐威没有处理掉这个男人!
怪不得他一登基, 齐之燕就态度大变, 怕是觉得他这傀儡翻不起浪花, 已经没了价值, 就懒得敷衍他了。
燕亦恕怒极恨极, 开始怀疑燕喻宸到底是谁的种。
因此燕喻宸意外落水的时候,他在旁边看着,却没有立即去救。
儿子死了,齐之燕宛如行尸走肉,没了活下去的欲望。
燕亦恕则发誓要报复所有人,不是想要夺取大燕的江山吗?
不是为了大燕的江山,甚至愿意委身他这窝囊废吗?
他偏不让他们如意!
大燕的江山是他燕家的,他宁可毁了,也不会让它改姓齐!
最终,他做到了。
*
记忆提前五天解锁,也就是说,燕亦恕发现被绿是在五天后。
艺书不是来捉奸的,是来阻止齐之燕把事情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的。
即便提前了五天,清宁宫还是跟燕亦恕撞破奸情那天见到的那样——出奇的寂静,放眼望去,一个人影都没有。
还是晚了。
艺书没有刻意遮掩脚步声,缓慢而坚定地朝正殿走去。
随着他一步步靠近殿门,燕亦恕大受刺激,记忆尽数解封。
爱恨痴缠,隐忍挣扎,以天下为祭的疯狂,轰然而至。
“元郎,当年发生了什么?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没有赴约私奔?为什么不早些来寻我?”
“元郎,我一直不曾忘记你,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所挚爱,一直都是你。”
“元郎,带我走吧,哪里都好,我愿意跟你走,天涯海角都愿意。”
“元郎,元郎,元郎……”
齐之燕饱含情义的声音,不停地传入耳中。
那是燕亦恕没有得到过的痴恋,是燕亦恕不曾听闻的不顾一切。
艺书双眸赤红,动作却极尽轻柔的,推开了沉重的殿门。
明亮的阳光驱散了殿内的昏暗,异常刺目的,奢华的正红宫装纠缠着粗糙的灰蓝布衣。
被光线所惊扰,相依偎的苦命鸳鸯惶惶然分开,瞪大了眼睛看向逆光而来的高大男人。
玄袍红里,五爪金龙威仪赫赫,旒十又二,摇晃着让人看不清男人眼底的情绪。
艺书从呆愣的鸳鸯之间穿行而过,落座于软塌。
他目光沉凝地盯着工匠,许久,喉咙深处溢出一声轻笑。
顿了顿,艺书沉声斥道:“你这贱民,见寡人为何不跪。”
要过年了嘛,皇宫也在翻修,平时不常出现在宫中的工匠,能光明正大地进宫了。
祸乱宫闱的工匠,没想到这位皇帝会如此冷静,一时间忘了做出反应。
又或者说,他在犹豫。
艺书挑眉,语气微扬:“难不成,你就是想惹怒寡人,牵连皇后?”
“皇上……”
齐之燕上前半步,许是想求情。
艺书慢条斯理地打断了她的话:“皇后想让寡人立刻砍了这贱民?”
齐之燕讪讪,垂眸不语。
工匠终是跪了,他握着拳低头恳求:“陛下息怒,一切都是草民的错,是草民勾引逼迫昭……皇后娘娘的,求陛下开恩,求陛下不要怪皇后娘娘!”
磕头时动作僵硬,腰板挺得笔直,显然不习惯伏低做小。
可他操着对皇后娘娘至死不渝的人设呢,不习惯,也要做。
艺书倚着凭几,笑容愈发玩味:“你这工匠倒是有趣,寡人与皇后伉俪情深,当然不会怪她。昭昭,过来坐。”
齐之燕抬眼看向男人,此刻的他,与她熟识的夫君没有丝毫相似。
深沉,危险,直令她寒毛倒竖。
他朝她招手,语调黏腻:“过来嘛,寡人又不会吃了你。”
被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死盯着,齐之燕不知为何,心生退意。
微不可查的半步。
“昭昭怕什么?寡人不会伤害你的。”艺书笑眯眯地起身,亲自牵了她的手,往软塌前带。
一股寒意从指尖渗入,齐之燕心脏冰凉一片。
把她按坐在榻几另一侧,艺书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瞧向地上跪着的工匠,他好似压不住心底的愉悦了,于是又笑了。
妻子红杏出墙,明明是该大怒大恨的状况,他为何频频发笑?
齐之燕蹙眉凝视着他,工匠也禁不住抬头看了过去。
恰好对上了那人饶有兴味的视线,工匠不知为何,心寸寸下沉。
被算计到了?
不,不会的,不过是个连皇宫都掌控不住的傀儡窝囊废,他有什么本事算计?
不可能。
他这是气疯了的表现,碍于齐家的势力,他不得不忍下这口王八气,他不敢治罪昭昭,一定是这样!
工匠说服了自己,脊骨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
艺书大抵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欣赏了一会儿工匠跪伏的姿态,漫不经心地开口:
“之燕想跟他去天涯海角,寡人可以成全你们,只要你做得到,此生不见不认燕喻宸。”
齐之燕倏地红了眼眶,连连摇头,她做不到,单是想象都觉得痛不欲生。
大抵还是怜惜她的,艺书又退让了:“说到底,只是个小玩意儿,之燕喜欢便养着罢。”
“皇上?”
齐之燕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那样的话,之燕得牢记你是大燕的皇后、太子的生母,你不会让太子有瑕的,对吗?”
齐之燕明白了,他准她养个玩物在自己宫里,但她要保证不让玩物的身份暴露,为了儿子,她必须做个清清白白的皇后。
“皇上所言,当真?”
“当真。”
“呵,呵呵呵……”
齐之燕笑了,笑出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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