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2/2)
“娘,俺今天写的很好,小夫子夸俺了!”狗蛋抓着小木棍跑到院门口,扑通一声趴到了地上,“俺会写好几个字,娘你看。”
“好好好,娘晓得了,快别邀功了,你会写字还不是小夫子的功劳?”狗蛋娘笑得合不拢嘴,扬了扬青菜说,
“多谢小夫子带狗蛋玩,还教他写字。这青菜是自家院里种的,俺专门挑的好的,小夫子煮面添锅吧。”
“大嫂不必客气。”艺书端是彬彬有礼,“乡里乡亲,我就是个闲人,帮忙照看半天孩子,哪里用得着谢?”
狗蛋娘把青菜挂在篱笆上,坚持道:“既然说乡里乡亲,那嫂子给你摘把青菜还推辞啥?俺家里种的多,你们不够了,随时来摘。狗蛋,快出来,跟娘回家烧饭了。”
“哎,好,小夫子,俺明天再来。”狗蛋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土一侧身就钻出了门缝。
他们前脚走,花花的姐姐后脚就来了。姐姐十岁,她们也要回家烧饭,小的得帮忙烧火添柴。
“小夫子,幺妹明日再来。”
“好,切菜烧火注意安全。”
黄昏时分,像幼儿园放学似的,家长们陆陆续续的都把孩子接走了。
青柳收了一篮瓜果蔬菜,听了满耳朵村民对殿下的感谢,不禁面露敬佩。
艺书略显得意地挑了挑眉,要快速融入一个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当地人力所能及的帮助。
村民每天都得下地干活,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孩子。
白天,红土村好多半岁到三岁间的孩子,都会被拴在床腿上锁屋里。
而三岁到七岁是最皮最捣蛋的时候,傻大胆,偏爱往水边跑,偏爱爬树翻墙。
家里有个这么大的孩子,大人干农活时难免要操心。
艺书看上去就是个半大孩子,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大伙儿对他本就没有太重的防备心。
现在他愿意帮忙看孩子,大伙儿简直求之不得。
更何况他还会带着孩子写字,村民心底感激,家里有条件的,隔三差五就会带把青菜、送个鸡蛋,聊表心意。
实在贫苦给不起谢礼的,也会帮艺书做点活儿,比如挑水捡柴,或者帮忙捎些东西去镇上卖。
这么有来有往的,不就迅速融入到乡村生活中了?
至于看孩子,还真不难,这里的孩子可比后世那些小霸王好带得多。
就像那俩不满一岁,还在襁褓里的,除非饿了拉了,几乎都不哭闹。
他们习惯了哭闹没人理,能来个大人帮忙换条尿布、喂口米糊糊,就谢天谢地好梦连连了。
稍微大些能跑能说的,仿佛天生就懂读书写字是一件多么奢侈的好事,三五个字,就能让他们开心地写一整天。
实在有个别玩心大的,让青柳给刻把木剑,或让青草给编个草编,孩子们也能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玩。
当然了,要在村里生活三年,光跟村民打好关系是不够的,赚钱的营生也必须有。
青柳就打猎捕鱼,艺书不叫他使全力,所以打猎成果每天都有,但不多。
青草是绣花,同样的也不用挑灯夜战,每天绣个把时辰就成了。
艺书自己的活儿是抄书。
这相当于一家三口三个劳动力,不指望发大财,吃饱穿暖却是轻而易举。
生活对他们仨来说是简单的,对红土村村民则正相反。
赋税重、种地收获少,偶尔还有土匪进村为非作歹,日子委实艰难。
这不,前天土匪又进村劫掠,正巧村口第一个院子就是那三间茅草屋。
艺书和青柳都是高手,收拾几十个土匪还不是小菜一碟?
于是三下五除二的,土匪气势汹汹地来,鼻青脸肿地被丢了出去。
听说有土匪,红土村村民还没来得及哭穷奔逃呢,战斗就结束了。
片刻的呆愣之后,村民喜不自胜,村长还把艺书他们请回家吃了顿饭。
“三位恩公尽管在村子里住下吧,住多久都好,俺们都欢迎。”
“听说恩公那茅草屋有些漏雨,正巧俺家大儿子会补房顶,待会儿让他跟你们回去看看?”
“哦对,你们的土灶整得咋样了?要是不会,喊俺们去整。”
“恩公们别嫌老头儿说话不客气哈,俺瞧着你们都不是能做活的,所以家里有啥困难别客气,乡里乡亲,俺们都能搭把手。”
“老爷子火眼金睛。”艺书竖起大拇指,“家里许多技巧性的活,我们确实不擅长,但勉勉强强也能凑活着干。”
即便他什么都会,也没一下子拒绝个彻底,而是笑说:“真到做不来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们一定不跟大家客气,到时候大家别嫌烦就行。”
村长连连摆手:“不会不会,绝对不烦。”
“恩公是俺们红土村的大恩人,没啥回报给恩公的,要是能给你们搭把手做点活,俺们心里也舒坦。”
原本还有些人眼红这仨外来者生活太轻松了,想赶他们走呢,现在发现他们能打土匪,那还有啥好犹豫的?
必须想办法留下恩公啊!
这顿饭之后,不光是需要看孩子的家庭,村里所有人对艺书都热情起来,出个门到处都是打招呼问好的。
青草看看这架势,就悄悄问:“公子,咱们要久居红土村了吗?”
“怎么?你嫌这里穷啊?”
青草红着脸摇头:“没有没有,奴婢只是觉得,若要久居,公子的房间便要重新整修一番了。不如奴婢多绣几幅大的绣品,翻新翻新房子?”
“不用。”
最大的那间坐北朝南带茅屋,艺书和青柳一人住一半,隔壁小些的给青草,最后一间最小的当厨房和杂物间了。
除了院里原本的这三间茅屋,他们还重新搭了个牛棚。
总的来说够住就行,而且就住三年,艺书觉得没必要费劲折腾。
“现在天热还不显,入冬天冷,就不好熬了。”青草解释说,“奴婢想着,至少得给公子造个火炕,门窗也得修得更结实不透风才行。”
“习武之人不惧寒暑,我正想说呢,你要不跟着青柳学点简单的功夫?”
艺书躺在摇椅中,脸上罩了顶草帽,“不想学的话,就给你那屋砌个炕。”
“奴婢愿意学。”青草看看那边沉默劈柴的青柳,有些害怕的样子,
“可是那大个子凶巴巴的,也不爱理人,他能教奴婢习武吗?公子您看,您有空教奴婢吗?”
“……”
摇椅慢条斯理地前后摇晃着,上面的人似乎是睡着了,然几息之后,略显严厉的少年音从草帽下传出:“青草,你僭越了。”
“奴婢该死。”
青草当即跪地请罪。
她是个擅长生存的宫婢,对各位主子从来都是尊之敬之,从来不敢生出多余的心思。
几个月前不小心撞破了殿下的秘密,差点去见阎王爷,她惊骇欲绝,便愈发谨小慎微了。
可今天是怎么了?
她怎敢提出这样胆大妄为的要求?
难不成是因为,最近殿下脾气格外地好,待所有人都随和亲切,她便当自己对殿下来说是特别的了?
“奴婢不该心生妄念,请公子责罚。”
“下不为例。”
艺书没有责罚她,只是被草帽遮掩的眉头缓缓皱起,“我这边不用伺候,绣你的绣品去吧。”
“谢公子饶恕。”
青草舒了口气,忙不迭地起身回屋,暗暗告诫自己不可再胡思乱想。
可拿起绣品方一回头,透过窗子瞧见摇椅上闲适自在的少年,想到他再过两三年该是如何风姿卓绝,心脏控制不住地又怦怦乱跳起来。
古怪。
艺书眉头紧皱,忽地抬手一挥,木撑滑落,那一方小小的窗子“啪嗒”一声合上,隔绝了丫头过分放肆的眼神。
“嘶——”
绣针扎破指腹,殷红的血珠冒出,青草恍若失血过多,顷刻间惨白了脸色。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