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2/2)
回到府上时,已然是万籁俱静时。
属下道:“怪我们大意,上次让那位也见到了这张药单,不知王爷可还有挽救之法?”
齐玹顿了一下,“知道也无妨,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心中让他找此药的执念来自何处。
想不通就不想了,他转而吩咐道:“你现在先去帮我做件事。”
不能坐以待毙了,要把他拉下来才是。
……
接连数日雨,堰都城一直被笼罩在潮湿之中,各处的药馆都挤满了人。
生病的人咳嗽高热不退,四下流言散起,说是闹了疫病。
也是在这个节点上,新太子上位,众人忙着躲疫,无暇顾忌的那些传言,短暂的销声匿迹了一会。
许念也生病了,从宫中回来的第二日就病倒了。
许母紧张得不行,“那日宴会上的一个也没病,就我的念念病了,帘棠,你是怎么照顾的人。”
帘棠也很紧张,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传染上了。
许念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哑着声唤了一声,“阿娘,不怪帘棠。”
高热烧得她头疼,但依稀能想起那日自己干了什么。
她遇到了合宋,合宋的太婆是病故的,可能是那个时候染上的。
许母抹着泪,又给她揪了揪被角,“少说话,你听你声都哑成什么样了,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许念摇摇头,她就是好困呀,整个人往被子缩了缩,有些意识不清道:“阿娘放心,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听说城中人烧退了就好了,没事的……”
“阿娘离我远些,莫要被我传染了。”
虽然带了面纱有了防护,可终归还有传染的风险。
“我今夜就睡在你旁边那件屋子里,有不舒服的记得喊娘”,许母把她额头的湿布沾冷放了回去,关门的时候还忧心忡忡。
催促道:“帘棠,你再去看看,那药熬好了吗?待会给你家小姐端过来。”
声音不清不楚的,许念太累了,放任自己随着昏胀的意识沉睡下去。
半夜时分,额上落下的更为冰凉的触感,许念有些舒服的蹭了蹭,可她烧得太厉害了,没一会,把冰凉给焐热了,又不舒服了起来。
齐褚感受到手心的热度,他凝着眉,去盆架边,把泡冷的帕子捞出来拧干了水,重新敷盖在她额头上。
他动作很小,几乎无声,怕吵醒她。
齐褚再回来的时候,许念烧出水雾眼睛看着他,张唇是想要喊他。
可她好久没说话了,病气中的声音嘶哑到听不清楚。
只是从被褥中伸出了手,拉住他的衣角。
“齐褚。”
“嗯”,齐褚把她扶起身来,环进怀里,让她靠在肩上,伸手把那凉了一会的药给端了过来,“先把药喝了。”
许念看向那送往嘴边的药汁,迷糊的眼中本能的出现了迟疑。
她抬起眸时,手已经抗拒的推在他的手臂上。
齐褚以为她是嫌药苦,低头蹭了蹭她的发旋,低声哄着,“喝下去才会好,念念,张嘴。”
“齐褚。”许念没动,却喊了他一声。
齐褚从她的声音中听出点不对劲,问:“怎么了?”
许念笑了一下,病了好几天了,整个人都是苍白又无力的,笑得勉强死了。
她说:“你怎么总是喜欢这样喂人喝药。”
齐褚手一顿,茫然的看向她。
许念已经在他这失神的片刻,主动的张开嘴,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
“下次给我带颗糖吧”,她微微皱起眉,小声道:“真的好苦。”
齐褚忽然低下头,轻轻的点啄她一下,“这样好些了吗?”
眼巴巴的看着她,似是要到她满意一样。
许念呼吸都是闷热的,她动了动,忽然转了身,伸手抱住了他,埋首在他的颈侧嗅了嗅,是熟悉让人安下心来的味道。
她很安静的这样依偎下来,嘟囔道,“你不给我带糖,我就不想要喝药,我不喝药就会病死掉,病死掉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烧糊涂了,脑子里划过什么说什么。
软糯着音,像是在撒娇。
她身上好烫,那热度已经烧了一天了,脸上是红的,唇却白皙干涸得厉害,呼吸声也不通畅。
齐褚想要让她躺回去,不要又着凉了,许念却始终不撒手,“你身上好冷啊。”
伸手触到的地方都是带着外面的寒气,说了这么会话了,还是冷的。
“小姐,你乖一点”,齐褚哄着她。
许念抱得更紧了一些,小声的念叨道:“我躺了很久了,腰也酸背也疼,还找不到人和我说话。”
齐褚帮她轻轻顺着背,拿她有些没办法,“小姐要是每日都这样黏着我就好了,这样我就再也不担心小姐会突然扔下我了。”
本来不是什么重话,许念却莫名鼻尖一酸,委屈哭了,说他:“我收留你,你把我家给摸熟悉了,现下悄悄的来我家,也就是我了,换成其他人,你就完蛋了。”
她这么好说话,为什么要说她。
齐褚温柔下声来,“我就是仗着小姐不生气,不会让我完蛋,才敢这样肆无忌惮。”
“阿娘还在隔壁”,许念昏昏沉沉,有些懊恼的说:“是我完蛋了。”
完蛋什么了,迟钝的脑子反应不过来。
齐褚觉得不能让她这样胡闹了,先是松开了手,有些强硬的把人给塞回了被子里。
许念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看。
齐褚伸手盖了上去,不顾那睫翼挠着手心,说:“小姐现在该是休息,睡一觉,明天就不难受了。”
“你怎么知道?”许念固执的问。
齐褚把她的被子给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在外面,连手也帮她收了进去了。
“乖一点,快睡”,他耐心的哄着。
齐褚站直了身,还没有动,许念又探出了手,又再次揪住了他的衣角。
她侧眸一眼不眨的看向他,动了唇,说:“我给你一样东西。”
齐褚不解:“什么?”
许念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她拉过他垂在身侧的手,摊开了手心,把紧紧的捏在手心的东西放在他的掌心。
“这是……?”是个小块碎瓷片,不知道她捏在手心多久了,上面和她一样的烫手。
许念说:“是我捡到的。”
“你看裂口处的颜色,是不是比寻常的器具要深。”
齐褚忽然抬眸看向她。
许念声音渐渐沾染上了抑制不住的哭腔:“若是有人在制作器具时,就已经把粘土浸了毒。”
“又或者,它做成之后,被什么泡过,上面沾了毒,无论盛放什么,都能要人命。”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