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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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郗安正在大殿的中间,听见了呼声,朝林倾白的位置望去。

    他看见林倾白站在殿门口,纤细苍白的身影映在刺眼的光下,似要变成透明一般,轻纱长袍被风吹得飞卷,而他则如同一张握不住的白纱般缓缓的向下坠。

    郗安的心猛的一紧,一股血冲到他的头顶,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了挡在身前的人。

    他听不见身后珉公主的尖叫声,听不见皇上的制止声。

    他跑的很快,身上带着厉风,从殿前到殿尾,却快的只在眨眼间。

    他比任何人都快的冲到了林倾白身前,在林倾白摔在地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林倾白的身子很软很凉。

    郗安将他拥在怀里的那一刻,心脏却还是扑通扑通的乱跳。

    他手指缓缓的探到了林倾白的鼻尖,感受到林倾白呼出的热气后,郗安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的将林倾白抱在怀里,猛地舒了一口气。

    他从未有如此慌乱的时候。

    林倾白只是晕倒了而已,可能是太累了。

    这对于林倾白来说并不是稀罕事,郗安在林倾白身边也遇见过很多次了。

    他应该很镇定。

    可不知道这次是为什么,郗安忽然就开始慌了。

    或许是因为林倾白站的太远,他害怕林倾白摔在地上会摔坏了身子。

    又或许是今日阳光太刺眼,林倾白站在阳光下的时候,那单薄又清瘦的身影,像一张快要透明的白纸,让郗安忽然产生了一种他会张开雪白的翅膀飞到天上,再也消失不见了的错觉。

    周围的人涌了上来,你一句我一嘴的询问着。

    实在是太吵。

    林倾白迷迷糊糊的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眼前全是刺眼的白光,刺的他看不清楚,只感觉自己被人用力的抱在怀里。

    可即便是看不见,他还是能从对方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气味中感觉到,抱着他的人是郗安。

    只是抱得有点紧了......

    以至于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贴在了郗安的身上,清晰的感觉到郗安炙热的体温。

    林倾白脸蛋红红的,挣扎了两下。

    挣扎不开。

    于是他咬紧了下唇,忽然又起了贪念。

    他想着罢了,自从郗安订婚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与郗安如此的亲近,如今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于是林倾白一面心中谴责着自己,一面又颤颤的闭上了眼睛,将头贴在了郗安的肩头,鼻尖轻嗅着郗安身上的味道。

    郗安身上的味道像是熏香,带着几分的烟气,十分的好闻。

    林倾白又一次感觉到,他的小徒弟长大了,长成一个可以轻松将他抱入怀里的大人。

    也离他越来越远了......

    原本还要后续商议婚典,但因为林倾白的晕倒,郗安也没有了心思,只能改日再议。

    皇上给林倾白寻了一处寝室休息,一路上郗安抱着林倾白来到了屋内。

    太医给林倾白把了把脉,说是因为林倾白这几日身心疲惫,不思饮食,这才造成气血亏空晕倒了,并无什么大碍。

    郗安听见并无大碍几个字,才闭上了眼睛,一向刚毅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半分的疲惫。

    他哑着声音对下人说:“都退下吧。”

    “是,将军。”

    太医退下后,没过多久丫鬟又将熬好的汤药端了进来。

    直到殿内只有郗安与林倾白二人,林倾白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侧过头望着郗安。

    才熬好的汤药很烫,郗安便坐在案几前,一勺勺的舀着滚烫的汤药,放在嘴边轻轻的吹。

    郗安

    明明是个大将军,气势凌厉,这番细致的模样倒显得与他格格不入,可是他却为了林倾白做的很有耐心。

    大约是就这样吹了一刻钟的时间,汤药温度适中,郗安捧着那碗药端到了林倾白的身前。

    林倾白手撑着床边,坐起身子,垂眸望着郗安手中那深棕色的汤药,眼睛渐渐的酸涩。

    林倾白想起郗安十四岁时。

    那时候也是如此,他病了,郗安一大早替他煎药,放到温度合适才端到他手中,生怕会烫到他师父,眉眼温和乖巧。

    郗安太好了,以至于让林倾白总是产生一种荒诞的错觉,他以为只要一直这样走,他们能一辈子就这样下去。

    本来是他养了一个孩子,最后反倒是他被宠的离不开了。

    哪有这种事情.......

    郗安舀起一勺汤药,喂到了林倾白的嘴边。

    林倾白却垂着头,紧咬着下唇,久久没有动弹。

    脸侧的发丝挡住了林倾白的脸颊,让郗安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郗安以为林倾白是怕药苦才不肯喝,于是他仰着脸哄着说:“师父,这个药里面放了红枣,不苦,你尝尝.......”

    “郗安。”林倾白却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郗安愣了愣问:“怎么了师父?”

    “你喜不喜欢珉公主?”

    问完这句话,林倾白的手按在床上将床单抓出了层层褶皱,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却一直压着心思不愿去过问。

    可能是今天他生病了,心思变得不那么坚定,今日郗安对他的这些好,让他忆起了郗安小的时候。

    他本能的想要抓住那些好,不该问的那些话还是没有忍住.......

    即便是从郗安口中说出的答案可能会将他割血剔肉,心肺剧痛,他还是想要知道答案。

    郗安的手顿了一下,慢慢的将汤勺放到了汤碗中,他沉默了良久,声音低沉的反问:“师父,何为喜欢何为不喜?”

    “.......”

    “我不明白这些。”

    郗安坐在林倾白的身前,一双眼睛一如往昔般澄澈的望着林倾白,他又问:“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师父?”

    郗安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像是小时一样,遇见了难解的文章,很认真的问林倾白其中含义。

    林倾白胸口起伏了两下,哑声说:“若是不喜欢,你又为何要与珉公主成婚?”

    郗安愣了一下,低下头笑了笑:“我与珉公主的婚约,无关感情。”

    “.......”

    “师父若是将这个问题问公主,公主怕是也不喜欢我,只是公主家室高贵,我手握兵权,我与她的这场婚事,于我、于她、于皇上、乃至于百姓都百利而无一害,我们为何不成婚?”

    林倾白怔住了,他不敢置信的望着郗安,指甲恨不得掐入自己的掌心中。

    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个世上最可笑的人,最蠢笨的人居然是他。

    是啊,郗安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皇室联姻,从古至今都与喜欢不喜欢没有半分的关系。

    只有利益、只有金钱、只有权势。

    所有的人都可以从这场婚约中获利,那么为什么不做?

    整个阜朝,乃至整个天下,只有他!只有他!会去问他的小徒弟如此蠢笨的问题。

    喜欢还是不喜欢,又有何重要。

    他活了那么久了,仙界几千年,凡间三十多年,为何还没有一个十八岁的孩子看的通透,为何还要去纠结爱与不爱的问题?!

    真傻。

    真傻啊,林倾白。

    林倾白身体克制不住的颤抖,郗安扬起头望着他师父,问道:“师父,你很冷吗?”

    林倾白咬紧了牙齿,紧绷身子说:“.......恩,很冷。”

    冷到他手脚冰凉,牙齿打颤,如同被冻在了冰窖中一样。

    郗安望着林倾白泛红的眼睛,沉默了半响,忽然直起了身子一把紧紧的抱住了林倾白。

    一阵暖意瞬间裹挟到林倾白的身体,郗安在他耳边声音低哑的又问:“师父,这样你还冷吗?”

    郗安的拥抱总是这般用力霸道,让林倾白挣脱不得,却又如同陷入沼泽一般,越陷越深。

    林倾白挣扎的红了眼睛,挣扎的没了力气,他脱力的闭上了眼睛,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师父,再等一等。”

    郗安的声音很低很轻,林倾白脑子混沌,想不明白郗安这句话是何意,让他等什么。

    过了半响,郗安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又低语了一句。

    “再等一等,就不冷了......”

    -

    往后的日子,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

    郗安自从和珉公主的婚约定下来后,又接手了巡防营统领的职务,加上之前他手中的兵权,一时间在朝中的地位突飞猛进,甚至连林倾白不及他。

    他每日忙的鲜少回府,就连他寝室的床铺上都落了一层薄灰。

    九月初时,苍门之事还没调查出个头绪,京城又有一家人被杀了。

    林倾白没有到现场,但是听旁人说,一家老少都是在吃晚膳时被人一刀割喉毙命。

    府内有一个小丫鬟想要跑出来求救,刚跑到门口,也被人杀了,死的时候手还捏在门环上,死状惨烈。

    那家人住的位置在京郊,死了之后几日都无人发现,还是去送菜的小哥闻见府内的臭气熏天,敲门又无人来开,于是翻墙进府内查看,却见一家人都躺在血地里,耗子吃腐肉,尸体都长了蛆虫,很是可怖。

    而那一家的老爷就是上一任的兵部尚书。

    这件事情在朝中又起波澜,朝廷官员人人自危,皇上也有些慌了,找了林倾白好几次询问他对此事的见解。

    死的这些官员有的是当朝官员,有的是前朝官员,看着并无半分关联,像是随机杀人。

    杀人者各个武功奇高,寻常的侍卫压根拦不住。

    谁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会轮到谁。

    各个大臣也纷纷开始着手调查,林倾白府上不断有人登门拜访,与林倾白商议苍门之事的进展。

    这日晚上,林倾白正在书房批文,红月走了进来,轻声对林倾白说:“王爷,刑部尚书刘尚书来了。”

    夜已经深了,若非有大事鲜少有人会在此时拜访。

    刘尚书早年是林倾白一手提拔上来,是林倾白的亲信。

    林倾白理了理桌上的文书,道:“请刘尚书进。”

    夏日炎热,刘尚书进来之时头上还沾着汗,似是很要紧的事情来报。

    他坐下后行了礼,连水都没有顾上喝一口,就直奔主题对林倾白说:“王爷,今日我们调查苍门之事有所进展,这才深夜前来,请王爷恕罪。”

    林倾白问:“可是查出了什么关键信息?”

    刘尚书压低了声音问:“王爷可知前朝有位被灭了满门的夏侯爷?”

    林倾白闻言皱起了眉头。

    他来到凡间的时间已经有十余年,但是那时夏侯爷已经死了,他也只是寥寥听闻过大概的事情,具体的并不详知。

    林倾白怕引人起疑,并未直接应这句话,只是问:“此事与夏侯爷有何相关?”

    刘尚书今年不过三十五六的年纪,比林倾白年长了几岁,应是知道的比

    林倾白多。

    只见他面色微佯的说:“早年夏侯爷与太上皇情同手足,是朝廷重臣,然而在十二年前他却在与赤熯外族串通,通敌叛乱,太上皇怒不可遏,下令楚将军前去平复战乱,而后诛了夏侯爷九族。”

    此事林倾白自然是知晓的,他望着刘尚书示意他继续说。

    刘尚书继续道:“当年夏家的叛国与阜朝而言并不光彩,被灭满门一事又显得太上皇残暴,于是此事被朝廷压下去了,当年参与灭门的人牵涉众多,被朝廷设为机密,经我这些日所查,这次苍门所杀的官员,或多或少都与当年的夏家灭门案有所关联。”

    窗外忽然起了一阵夜风,案几上的烛火也跟着晃了晃。

    林倾白眉头紧锁,问:“所有被杀大臣皆是夏侯案的参与者?”

    “是,王爷,包括一年前在江南所杀之人,也与夏侯爷有关。”

    林倾白思索了片刻,低声说:“既然当年夏氏被灭了满门,还有谁会为了他们家报仇?”

    此事刘尚书也说不清楚。

    林倾白又问:“十三年前,刘尚书应该刚到刑部,正是夏侯案发之时,当年刘尚书可曾调查过此事?”

    许是没想到林倾白会这样问,刘尚书愣了愣,半响低声叹了口气说:“不瞒王爷了,当年我才二十出头,不过是大将身下的一个小卒,却也见过那时的情景......”

    刘尚书闭着眼,声音越说越是低哑:“虽说夏家是叛臣,理应灭满门,但是当年我参与了那场灭门,看着府里面的老人还有无知孩提皆被一刀毙命,命丧火海,心惊至极,即便是如今午夜梦回,我也难以入眠.......我怕......我怕他们下一个报复的会轮到我们刘家.......”

    刘尚书的声音在殿内回荡,他似真的忆起了当年的那片血海,低垂着脑袋,双手用力的搓了搓脸,妄图让自己冷静一些。

    林倾白却是垂着眼眸,冷静的分析。

    “你当年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苍门的人即便要报复,也应会先找当年杀害夏侯爷一家的主要官员,刘尚书先不必忧心。”

    林倾白沉声继续说:“若苍门之人当真是为了夏侯之事,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所有参与的人员,杀人后而不留痕迹,那么说明苍门中必定有人手握权势,地位显赫,你这几日去查一查夏侯的家人和友人,无论关系疏远,是死是活,我要他们的全部情报。”

    “是,王爷。”

    刘尚书与林倾白谈完此事已是深夜。

    刘尚书从殿门中出来,心中却以后是想着当年夏侯爷全家被灭门时的惨烈,垂着眼走的魂不守舍。

    正在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刘尚书.......”

    刘尚书猛的一惊,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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