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漠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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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我不知你母亲为你取了什么名字,所以没办法称呼你。但……”

    “孩子,我是你舅舅,这是你的血告诉我的。”那个幽族说道,“我在幽地,不打算来找我吗?”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放走了你母亲?你又为何出生在昭地?”

    走的时候,这个幽族人也不叫他,但薛子游思虑再三,仍然跟了上来。

    他当然明白这是幽族诱他跟着走的计谋,但他也真的想知道有关母亲的一切。

    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是人,母亲去了哪里,又是如何去了漠北,和父亲相识的,为什么会生下他,又为什么会抛下他消失不见。

    他对母亲的印象,只有一抹朦胧的,修长又白皙的脖颈,在他很小的时候,将他抱在怀里,身上有好闻的气味,是枯萎的,夹带着漠北风沙的干燥花香,很淡,但很温暖。

    “子游是人,是真的人,是我与俊郎的亲骨肉。”这是长大过程中,由沈丰年转达的,母亲对他的叮嘱。

    他本应对这话没有印象,但每次想起,心中总有个十分温婉的女声,娓娓说出这句话,他知道,那应该就是母亲的声音。

    所以,薛子游想借此机会,去幽地探一探。

    “正巧,就由你来转告姐姐。”薛子游想好后,对燕帆说道,“我要去幽地,请她勿念。”

    “你才多大,你就自己做主了?”燕帆当即拍开剑匣,拿刀说话,“不行,我还要给三王妃交差,你不能擅自行动!”

    “腿长我身上,你管得着?”

    “交差之后,管你想去哪!但我交差之前,我就得管住你的腿,不服就拿刀剑说话!”燕帆刀对准了薛子游。

    薛子游道:“你想跟我比试?好啊,拿剑来!你以为我会输给你?”

    “呵!你想得美,真比试的时候,哪个敌人会给你分一把兵器?”

    薛子游气白了脸:“你这是不公平!”

    “世间道理就是这么的不公平!刀在我手,没本事就跟我走!”燕帆瞪大了眼,像一棵挺拔的小树,把不公平比试说的是掷地有声,理直气壮。

    薛子游惊到无话说,担又不愿妥协。

    宴兰公主看够了十四岁娃娃们吵出来的戏,小灰团也占算结束,与她耳语了几句。

    遮蔽明月的云层缓缓散开,宴兰公主的眼睛乌黑中透着一点猩红血色,她弯起眼睛笑着,年轻的脸庞,眉梢眼角却带着说不清的岁月苍茫感。

    她竖起手指,手指间绕着一只没有铜芯的旧铜铃,开心道:“你俩一起,到漠北的金戈堀,等这只铜铃响了,你俩就走脚下的那条路,去帮我找个东西。”

    燕帆问:“什么?”

    薛子游说:“凭什么?”

    “薛子游,你与幽族有缘,所以我也愿意帮你牵一线缘。你往北走,此行替我办事的同时,也能得知你生母的过往,解答你一切疑惑。”

    站在宴兰肩头那奇异的灰团子开口道,“而这个小姑娘嘛……北回燕后人,比起听三殿下的,是不是更应该听从宴兰公主的命令?”

    “要找什么?”燕帆丝滑点头。其实宴兰公主开口后,燕帆就弄明白了顺序优先级。

    她猜测,宴兰公主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要来参加三殿下的大婚,既如此,肯定能见到三殿下,也会告诉三王妃,她成功找到了薛子游。

    这可是宴兰公主作保,三王妃定然相信。

    于是,燕帆把《小窗夜话》给了宴兰公主,当作她完成任务的证明。

    宴兰公主把铜铃换给了她,道:“这只铜铃会告诉你们要寻找的东西是什么。等它第二次响,就把你们看到的东西,带回来,送到三王府。”

    薛子游:“莫名其妙,我才不去。”

    “天道选择,由不得你。”小灰团笑道,“如果我要让你带回来的,是你母亲,你也不去吗?”

    “……”薛子游愣住,“你别唬我!”

    小灰团又道:“漠北之地荒芜且缺水,不宜幽族生存。幽族在漠北,会因风沙嗅不到血味,因而漠北被幽族称之为,被诅咒的边界。相反,如果有幽族人,想要不被同族找到,她就会躲到漠北——”

    薛子游神情有些松动,但还在倔强考虑。

    薛子游火上来了,当即道:“去就去,是假的,我回来再同你算账!”

    他说的这个你,是指小灰团。

    宴兰公主笑个不停。

    三殿下等了两天,无人来京。

    母亲的距离,离他又远了千里,飘飘悠悠,行踪不定,辨不清方向。

    三殿下又等了一天,等来了母亲的一封信。

    三殿下看后,那封信被火焰吞噬,灰烬吹散不见。

    三殿下若有所思。

    信中只说了薛子游已被拦下,遵从浸月的占算,已让他与燕帆去了别处,另有事做,暂不归京。

    至于能否平安回来,看两人运气,大体上,卦象上看,应该不会死,让他自己想办法跟新婚妻交待。

    三殿下苦笑。

    他倒是想交待,只是这几日又到了沈元夕的月信,她不仅避而不见,还让代七巧守门,说什么都不让他进。

    他又不能强抱着把人偷跑了,只好老老实实不见面。

    他几乎是扳着手指数日子,状态比平时更虚了点。上门来对流程的礼部官员,都看出他气色不佳了,离开时,他听到那些官员们小声道:

    “三殿下是不是又苍白了些……”

    “跟张窗户纸似的,都透光了。”

    三殿下浑身冒着怨气,郁郁心想,是啊,他都要饿死了,再不让他成婚,他就要碎了。谁碰谁碎,扎他们一手血。

    这日月怎么不给几分薄面,再轮转的快一些。

    一天天的,也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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