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1/2)
大雨滂沱,没有将鲜血冲刷,反而让血腥味四散弥漫。
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
“梁西沉……”
好像有人在叫他。
“梁西沉……”
软糯温柔的嗓音,一声声,隐隐绰绰,由远及近。
抵着地面的手指微颤,近乎就要再没有起伏的胸膛重新有了动静,艰难地呼吸,梁西沉缓缓睁开眼。
满眼的黑暗。
“梁西沉……”
他循着声音侧头。
两秒后。
黑暗像被一点点地劈开,有一丝光慢慢而至。
光的尽头。
是……岑雾。
胸腔呼吸困难,他阖眼半秒,蓦地伸手扼住那截手腕。
睁眼,模糊渐散,她近在咫尺,满目的温柔。
“岑雾。”
冰袋冰敷许久,他额头的温度似乎降了一点点,岑雾轻舒口气,正要再去洗手间,冷不丁的,手腕被扼住。
那双深邃的眼眸忽地睁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别走。”完全无法形容的沙哑两字,似从喉间最深处发出,在压抑着什么。
岑雾微怔。
“梁西沉?”她叫他。
但他没有回应,仿佛是在做梦,似醒非醒,只不过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无意识地在加重。
有些疼。
“梁西沉?”没有挣脱也没有动,她咬了咬唇,小声地叫他。
四目相接。
那眼神,好像和在玄关时一样压得她难受,但又好像不一样。
做噩梦了么?
“我不走。”好几秒,她试探着说。
他的眼睫毛细长浓密,颤了颤。
下一秒,他的眼皮再合上。
“梁西沉?”
他没再醒。
岑雾抿住了唇,怕吵到他,到底没再叫他。
低头看了眼被他攥着的手,小心翼翼地试图抽出,但她稍稍一动,他就握得极紧,莫名……像是怕她离开。
不知怎么回事,这一刹那,之前那股酸意重新涌了出来,一点点地充斥她的胸膛。
她看着他。
没被桎梏的那只手轻轻抬起,她万分小心也极轻柔的,指腹抚上了他沉睡的脸。
大概是发烧的缘故,极具攻击性的五官在昏黄的光线下没了一贯的冷硬疏离。
第一次,让她有种梁西沉也是常人,也会生病的感觉。
凝视良久,她俯身。
长发从肩头散落,发尾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脸,眼疾手快别到耳后,她低头慢慢再靠近,唇贴上他的。
“我不走。”温柔研磨,她轻声说。
十分钟后。
岑雾十分不容易地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中小心地抽了出来,再一次用冰袋给他冷敷,她起身,轻手轻脚走出卧室。
他昨晚喝了酒回来的,没喝醒酒茶,又生着病,怕他醒来胃里会难受,她想煮点粥给他喝。
她快步走进厨房,先用手机上网搜索了鸡丝粥要怎么熬,跟着,她找出冰箱里有的食材,洗干净处理。
只是她除了会做甜品,在做饭这方面实在是没有天赋。
平时忙,她多数是请阿姨做饭,或者自己准备简单的健康餐,很少下厨。哪怕网上步骤一清二楚,她仍手忙脚乱。
切好的鸡丝有大有小有薄有厚,准备香菇时,一不小心,锋利的刀切破了点儿指尖,血珠迅速涌出。
连忙放下菜刀,“啪嗒”一声,菜刀掉在地上,差点伤到脚。
连手都顾不得处理,岑雾急急弯腰捡起来,下意识往卧室方向看了眼,深怕吵醒梁西沉,尽管其实吵不到。
捡起后菜刀小心轻放,她这才打开水龙头冲洗伤口,找出创可贴随便简单处理。
家里没有专门熬粥的砂锅,最后她选择用没怎么用过的电饭锅煮粥功能,按着网上的步骤一一进行,而后放水。
按下煮粥键,她终是轻舒口气。
然而半个多小时后,当她再次用毛巾给梁西沉冷敷出来,紧张回到厨房,她好不容易松的一口气一下子变成了懊恼。
本是想着看一看粥怎么样了,一打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立时蹿上鼻尖。
热气散掉,她低头。
煮的哪里是什么适合发烧的人喝的鸡丝粥?
粥不是粥,饭不是饭。
岑雾眨了眨眼,原本有些小小期待的心情低落,又在她拿过勺子试了下后,瞬间郁闷到极致。
好难吃。
她咬唇。
再重新煮时间不够,懊恼得不行,岑雾叹口气打开手机,选了小区对面一家味道很不错的店点了外卖。
趁着送来的空挡,她去了衣帽间收拾行李箱。
想到那锅粥,她全程都蔫蔫的。
蔫到等外卖送来,她打开看到色香味不知比她的强多少倍的粥,一下又被打击到无以复加,甚至开始难过。
而就是在这时,梁西沉醒了。
——他换了身居家服,看起来精神要比最开始好了些,甚至再没有昨晚以及先前半醒时隐隐不对劲的模样。
又恢复到了平日里在她面前的样子。
岑雾微怔。
下一秒,她跑向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笑意从眉眼间漾开:“什么时候醒的?好点没?还难受吗?”
她说着探出手去碰他的额头。
淡淡幽香萦上鼻端,近在咫尺的人一如梦中,心头微动,梁西沉微勾了下嘴角,倾身,配合她。
好像没那么烫了。
岑雾松口气,眼中笑意渐浓,想收回手,腰忽地被搂住。
柔情似水的吻落了下来。
蜻蜓点水。
“谢谢梁太太。”生病的缘故,贴着唇传递的声音分外沙哑低沉。
唇息交缠。
微烫。
岑雾单手攀着他肩,心跳加速。
“饿吗?叫了粥,”他的唇不离开,她也只能这么说话,尾音不受控地有点儿颤,“喝点粥,然后吃药。”
粉晕染上了她脸蛋,薄薄的一层。
梁西沉薄唇微挑:“好。”
但他没松手。
最后是岑雾的手机突然振动,不得已,她推开他,转身拿过手机,见是思源的电话,她拿着去了露台外。
大概五分钟。
转身回室内,找出医药箱里的退烧药,才走进餐厅,她的脚步骤然顿在原地。
他在喝粥。
——但喝的,分明是那锅被她煮坏了的粥,外卖的粥在她常坐的位置前,家里的筷子摆放在一旁,是留给她喝。
他怎么发现的?
眼见着他拿起勺子舀了勺,岑雾回神。
“梁西沉!”她急急跑过去,想也没想阻止,“别喝。”
“嗯?”
呼吸微促,羞赧的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她微红着脸,本想说是自己的,但似乎骗不了人。
淡淡笑意从眼底飘出很快隐匿不见,梁西沉微挑了下眉:“不是给我喝的?”
哪还有昨晚的陌生模样,或者生病的样子。
岑雾指尖攥在一块儿,觉得他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须臾。
不知何时咬上唇的贝齿松开,眼睫扑闪着,岑雾声音不自然,有些瓮瓮地说出实话:“……不好喝。”
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可眼角余光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瞥向他,一下就看见了他将勺子里的粥送进了嘴中。
喉结滚动,吞咽。
“很好喝。”指腹摩挲她的手背,他望着她的眼睛,眼神真诚地说。
岑雾呼吸滞住。
好几秒。
“……我尝过的,明明很难吃。”四目相对,她也不知怎么说出了这句,听着竟像是在委屈控诉他骗人。
喉间溢出薄薄低笑,梁西沉没说什么,只是用行动证明——
一口接一口,将碗里的粥喝光。
岑雾彻底愣在了原地。
他喝第二口开始,她是想阻止的,然而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发不出声音,手也被他握着抬不起。
等碗里见了底。
“很好喝。”他依然望着她的眼睛,重复的每个字都像是要刻上她心头。
瞬间,岑雾只觉有股形容不出的情愫涌向了她的心脏。
微微的酸,但更多的是甜。
他在哄她。
明明不好喝。
她眨了下突然有些热意的眼睛,想遮掩什么。
人忽地被他一拽,一下坐到了他腿上,而她的一只手近乎条件反射地抬起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下巴亲昵地埋入她颈窝。
像昨晚一样。
“梁西沉……”她软声叫他。
梁西沉轻滚了滚喉结。
薄唇微磨她肌肤,他嗓音低沉:“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粥。”
从没有人,为他煮过粥,做过任何东西。
也从未有人,像她这样温柔对他。
岑雾指尖微颤,莫名觉得他这话和昨晚一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微不可查地缓了缓呼吸,直起身低头看他。
“不信?”梁西沉手指刮了刮她鼻子。
他望着她,眼底隐隐有笑意。
岑雾心跳微快。
仿佛每次和他对视,都能轻易地溺毙在他的眼神里。
“……把药吃了。”好半晌,她心跳失控地换了话题,而心上,一层又一层的甜缠了上来。
试图想从他身上起来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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