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5. 岁月流年(162)三合一 ……(2/2)
真正要命的是,这个举报人对江荣的所有事情知道的太清楚了。外人绝对不可能知道的事,但此人知道。就像是给谁和谁家的孩子参军托关系这种事,江荣不会对外讲的,却唯独不会防备家里人。
这事不防备,那敢问,他跟他战友之间的事,他防备了吗?
他在云城那边的项目一个接一个,要只是战友情分,一点没利益关系在里面,那没事。但他那个战友,可不仅仅只认情分吧。最初欠着人情,有了工程。后来呢?后来他战友真没开口管他要过什么?或是暗示过什么?真要是开口要钱了,江荣怕也拒绝不了吧。
而这些事,估计他也没防备江满两口子。
如今兄弟反目了,到底是江满在背后来了这一下,还是江满媳妇举报的,说的清吗?
这一查,这几年忙活的可就扔进去。
四爷就说,“只要人不进去,就再来吧。”
金镞慢慢的挑鱼刺,这事闹的,都不知道该咋说了。
四爷去客厅给朱有为打电话去了,这个事确实得提前说一声的。
后来,确实也有调查。但就像是四爷说的,就是调查,然后就没事了。
但是江荣就不同了,公司查封了,等待后续处理,他本人也只能滞留在云城,不能离开。而他那个战友直接给送进去。
偏偏祸不单行,江婶子都回老家了,结果江满媳妇给她娘家打电话,幸灾乐祸的说这个事。她娘家因为江满干下的事,恨江家恨的呀,当天晚上她娘家爹妈就去江家,在巷子叫嚷着,说是公司倒了,江荣被关进去了。要只这些,江婶子还受的住,可谁知道江满的丈母娘直接就说了,“江满干的就不是人事,对不起我们家孩子……那心毒的,举报他哥……”
这叫当妈的怎么受的了?心梗发作了,巷子里的人紧赶慢赶的给送到医疗站,结果人没了。
韩翠娥打了电话来的时候桐桐都愣住了,“人没了?”
“没了!”韩翠娥哭的呀,“你江家婶子是个好人,最好说公道话。江荣争气,她也活的光彩。谁知道……谁知道……钱是祸患!这才几年呀,好好一个人被气死了。你们回来吧,丧事不能缺席,最后一程,你跟老四回来送一送。”
嗳!明儿就回!
金镞就问:“非得回吗?”其实也不用吧。
桐桐拍了拍孩子的脑袋瓜子,“要是你江家伯伯没出事,那咱真就未必回去。有心就好,真回不去,太远就不回了呗。或是打发公司的人回去吊唁,不失礼就好了。但是,人家出事了,那就回去一趟。明白了吗?”
哦!懂了,做人嘛,难就难在这里了。
四爷也说孩子,“人嘛,站出去得叫人把你当个人物,就不能凉薄。凉薄不凉薄的,不是靠嘴说的,你得做出来。”
明白,“那我也回去一趟,咱们这次接了奶奶和姑姑他们来朋城过年吧。”
行!
桐桐给江家打电话的时候保姆接的,保姆说,“林工,江英江总来朋城了,带着她们娘俩回老家了。”
江英这几年不在朋城,两口子带着孩子在云城。那边有工程嘛,江英家媳妇不想两口子分开,也舍不得叫孩子住校,孩子就跟着,父母在哪,她就跟到哪上学。
老家一出事,公司又查封了,江荣不能动地方,江英赶回来接走了那娘俩,回去奔丧去了。
那就不用等了,第二天三口带着魏明回老家。路过老大家的时候把魏明放下,这才朝江家去。
金镞都没进过这个巷子,这是第一次。车子停在巷子口,他好奇的朝里面看。
桐桐就道:“我第一次进这个巷子,是被你奶奶拉进去的。那个时候也是江家在办丧事……”
听奶奶提过。
从车上下来,好些熟人就涌过来了,打招呼,“老四和桐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上一柱香。
江家盖起了两层的小楼,金家还是原来的样子。
金中州坐在门口的石墩上,看着光鲜的一家三口。本来老四家两口子就体面,结果这孩子更体面。那么高,那么大了。好似当年老四抱着在街上转悠才像是在昨天,现在才恍然,都这么多年了。
韩翠娥就听见有人说:一看见这个娃,就叫人想起他爷爷。都是一站出来,就叫人觉得心里亮堂的人。
江满回来了,站在巷子口。江家全族的人都出面拦了,不叫江满送葬。老四家两口子一回来,就知道江荣肯定没干下对不起人的事,要不然老四不会给这么大的面子。江荣没错的话,那你江满就太不是东西了,兄弟俩打也罢吵也罢,你不该下这么死手整你哥呀。
这干的就不是人事。
不光江家族里不叫回来送葬,村里这些人就拦了,不叫进巷子。站在巷子口,人家住在那边的人都撵呢:“你算是个啥东西,滚远,别脏了我家的地方。”
这是那脾气不好的,有那脾气好的,也不见得客气,“你办的这叫个啥事?有脸没脸?”
人家都是兄弟就是出事了,都想办法帮着处理呢。你呢?把你哥害了,你得了啥好处了。
撵的江满在公社都呆不成,当天返回省城了。
与之相反,刘红心的丧服上披满了红绸子,都是家里的亲戚,周围的邻居给买了披到身上的。每一条红绸子都代表了肯定——只有被大家认可的孝子,才在父母死后有这样的殊荣。
江家人是不能马上走的,他们得等头七过了才成。
桐桐走的时候跟刘红心说了:“大哥的事,我们会打听的。只要人没事,其他的……”
刘红心点头,给桐桐比划:只要人没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说着就又拉住桐桐比划了两下:我家住的别墅你问问谁要,我想出手卖了。
桐桐攥了攥刘红心的手心:“好!我帮你处理。”
江南抱着妈妈的胳膊,目送金叔一家子走了。低声问:“咱还住回我林姨当初卖给咱的小房子么?”
刘红心点头:对!还住回去。你爸再创业需要资金,把别墅卖了吧。
江南把下巴放在妈妈肩膀上,眼泪不住的往下流:“我奶奶说,我爸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娶了你。”
刘红心回头看婆婆的遗像,继续沉默着。
过年的时候,江荣回来了。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桐桐赶紧道,“房子的事我问好了……”
江荣摆手,“桐,房子先不卖。”
啊?
四爷喊桐桐,“把泡的荔枝酒拿来,今晚喝那个。”
桐桐把酒拿来了,江荣才问:“婶子不是来了吗?怎么不见?”
“睡下了。”桐桐叫蒋师傅给弄俩下酒菜,这才过来说话。
江荣看看,“没见炎炎两口子?”
“叫人带着去玩了,还没回来。”桐桐将酒递过去,“您尝尝,我自己泡的。”
江荣接了酒,然后跟四爷碰了一下,“司晔,这次,我不打算扑腾了。”
四爷将酒喝了,“你说,我听着。”
“我这是……几起几落了?”江荣摇头,“心灰意冷了。我妈这一没了,我这心都懒了。现在我还剩下谁了?就剩下你嫂子跟江南了。你嫂子呀,除了不会说话,那真是这个……”说着,就挑起大拇指,“越过日子,越知道她的好。我这一回去,见她收拾东西,又要搬家……我啥滋味呀?跟着我提心吊胆的!自从她父母没了,当真是没过过一天消停的日子。我要再扑腾,还是一年到头不着家。嗐!你说忙忙叨叨的,为啥的?图啥的?我不扑腾了,我跟着你干吧。挣多少算多少……你嫂子安安心心,江南大了,该飞了,也别总想着守着她妈妈不敢撒手。你看你哥能干点啥,安排安排……”
桐桐放下酒壶转身走了,这俩今晚得谈一晚上。
说实话,公司缺江荣这样的人。
公司的规模越大,越是需要江荣这样的人看着。此人的人品,是真不差。这些年,见过了太多的世面,也倒霉的遭遇了太多的背叛。他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他知道有些事干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换言之,此人历练出来了。那可是碰的头破血流、家破人亡之后得来的教训。
四爷就问说,“那公司的人……你怎么安置?”
江荣叹气:“江英愿意接手。他干不了多大,但是接工程的活还能干,赚也是有些赚的。”
金镞下楼取了果汁又上楼去了,坐在妈妈边上,“真不单干了?”
“人的经历各不同,你不能理解,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都经历过什么。”桐桐叹气,“你只想想他当年为了那个穷家,都做过什么,就多少能理解了。”
当兵,娶了聋哑的媳妇,留在了部队,要是只为了他自己,那还真未必。听说,早年,他父亲常年卧病,那个年月没有钱就能要命。他为了前程,何尝不是为了家里?
后来帮扶弟弟,照顾母亲,可结果呢?半生已过,得到的是什么?
金镞就问说,“那江满呢?他会怎么样?”
“江满当年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他就那点能耐。这些年,城市建设快,只要干他们那一行的,别管好坏,都能找到活干,也就能挣到钱。有钱了,什么毛病都出来了。可他那样的人,是干不了大事了。其一,他那个活没多少技术含量;其二,他没多少人脉关系,也没人愿意跟他再搭建关系;其三,他是个遇事不扛事的事。他那本事跟心眼一样小,眼界跟格局比心眼还小。挣一把,暴发户而已。”
金镞问的是:“那三个孩子呢?都没有爸爸……他们怎么办?”
“所以才说,男人一定要有责任心。所有的情感,一定得是责任来支撑的。一如父母爱子女,不管嘴上说的多爱,不抚养、不尽责,就谈不上爱;一如恋人,如果没有为对方负责任的心态,那说不上是爱。一如夫妻,如果不能担负对方的好与坏,那同样说不上爱。”桐桐看金镞的眼睛,“懂我的意思吗?”
金镞‘嗯’了一声。
桐桐这才道:“你比别人长的好,外表更吸引人。你要犯错是轻而易举的。世上的诱惑很多,有时候不是情感在犯错,而是本能在作祟。可人之所以是人,那就一定得是理性和情感来左右人生,不能由着本能和冲动做事。如果是这样,你也不过是另外一个江满——而已。”
金镞回房之后重新坐到书桌前,重新铺开信纸开始写信。两人这几个月的信特别频繁,最多隔三天就有一封信。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是你来一封,我回一封。但是现在,她不会等自己的信到了再写回信,而是想写了就写一封。有时候信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只有半页的内容。而自己写信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也是两三天一封信。谁多谁少,他没有刻意数过,但习惯性的注意细节的他,还是记得数字的,两人差不多。
为什么呢?她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也发现对收信寄信这件事有了一些心理依赖。这种依赖代表着什么意思,他朦胧的知道。他想,她应该也能知道。
这种情况,他这次刻意控制了。已经有一周没有给对方写信了。而这一周,他收到对方三封信。
他想,她至少是他的朋友。他能控制的事,他不该把这种情绪强压给她。喜欢如果是一种朦胧的情感,那也一定得有责任的。
责任的前提一定是安全感。
她不用在收不到信的时候感觉到惶恐,这才是对的。
于是,他给回信了。信里很坦诚的说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思所想,然后才道歉:最近是我不对,当事涉双方的时候,单方面的任何决定都是不负责任的。你是我珍惜的朋友,不管将来怎么样,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我们至少会是朋友。你随时可以给我写信,我很高兴能收到你的来信。若是我的信你没能及时收到,我给你个电话号码,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写完了,看了两遍。然后放进信封里,他突然觉得这样很好:我是男孩子,有些话我主动说,可能更好。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何姐又喊住了:“远志,你的信,今早才送来的。”
还是她的!这封没寄出去,她的第四封信又到了。
金镞带着信出去了,何姐回头看桐桐:疑似早恋,要不要管?
桐桐摇头,不用管,叫他自己学着去处理。男孩子长大的过程,这一个阶段是少不了的。什么时候能负担另一个人的情绪、另一个人的人生了,才算是个男人了。
金镞将信改成了加急信件,寄了之后还不算,还按照对方留下的家庭地址,拍了一封电报过去:一切都好,勿念!
周齐骂金镞是神经病:“面都没见过,至于吗?”
金镞用白眼翻他:“你懂什么?”哪怕是做朋友,也得叫人觉得心里踏实,“安全感,懂吗?”
什么意思?
“就是我爸不管想什么,都会说给我妈知道;就是我爸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会征求我妈的意见;就是我爸出门,从来不会叫我妈担心。我妈有安全感了,我就有安全感。我们都踏实了,我奶奶就很放心,我爸的朋友也很放心……”懂吗?男人最大的成就就是叫身边的所有人都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