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万般无下品,挣钱第一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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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她凄婉地朝沈琳一笑,沈琳心软成一摊泥,差点把她揽到怀里,好好安慰一下。当然她不可能这样做,只是温言安慰白寒宁,你可能是刚生完孩子,激素还没有恢复正常,导致心情起伏波动,别瞎想。她也知道白寒宁懂这些科学道理,白寒宁名牌大学本科生,曾经也是能干的职场人,什么不懂呢?

    白寒宁摇摇头,根本不接受安慰,或者说她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我怕有什么真相我没看透,等看透时已经无力回天了,你知道这种感受吗?”这话直击沈琳的心,她也时常这么想,那真相是什么呢?谁能回答?这一刻,冰冷刻薄的白寒宁变得温暖可亲,并且透着深刻。沈琳下决心以后对她好一点,也许她们可以成为交心的朋友呢?

    沈琳正感动,白寒宁抽了张纸擦了擦鼻涕,然后把纸递给沈琳,意思是让她扔掉,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而高傲:“昨天的木瓜牛奶太甜了,希望你从今天起记住,放糖之前要问一下我。”

    沈琳愕然,心冷了下去,但她精准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没有一丝失措:“好的。”

    白寒宁就是这样矛盾,让沈琳对她喜欢不起来。又或者,白寒宁也意识到,让前同事现月嫂窥见自己最柔软的一面,非常危险。人们往往不珍惜这样的柔软,而只是想趁机捞点什么,所以她故意要用这样的方式提醒沈琳:既然你走入我这么私密的空间,见识了我所有的不堪,我就要在另一方面找补,以提醒你,尊卑有序,主仆有别。我过得再不如意,也比你高一头。

    这天半夜,沈琳一手抱着哇哇哭的孩子,一手去泡奶。丁松涛走入厨房拿酒,见状抱怨说白寒宁这个母亲当得太差劲了,怎么也得起来抱孩子,好让月嫂专心泡奶啊,不然万一烫着孩子怎么办?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沈琳怀中的孩子伸出手,说来,爸爸抱抱你。这是沈琳印象中他第一次抱孩子,还在感觉意外时,丁松涛靠近她,一只手已经从她的双乳中插下去,另一只手热烘烘地叠上沈琳托着孩子身子的手。沈琳一惊,身子赶紧往后一错。丁松涛像没事人一样,嘴里啧啧有声,哄着孩子。沈琳机械地泡完奶,一转身,发现丁松涛正贪馋地看着她,不知在背后看了她多久了。沈琳匆匆把孩子接过来,低着头回到卧室,胸口那被擦过的一条灼灼发热,那双贪馋的眼睛粘在背上似的,叫她又惊又怕。看着白寒宁酣睡的身影,她稍感宽慰。有白寒宁在,丁松涛应该不至于闯进来继续骚扰吧?

    沈琳毕竟是四十岁的中年女人,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对于被丁松涛性骚扰这件事,她怒多于羞。她与白寒宁的合约只有一个月,双方约定先试一个月,如果合作愉快,届时再续。现在才干了二十天,如果就这样翻脸,她的第一份工作就算没有善终,是很大的遗憾。何况摸一下手、蹭一下乳房这种事死无对证,真嚷嚷出来,说不定丁松涛反而要说她诬陷。而白寒宁帮着老公倒打一耙也是百分百的,背后夫妻再怎么撕,对外他们可是利益共同体。

    沈琳决定先不撕破脸,对丁松涛多加警惕就是。然而她发现,她的沉默令丁松涛益发猖狂起来。有天晚上,沈琳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洗澡。推开浴室门时,却发现丁松涛站在外面的水池边刷牙。她吓了一大跳。丁松涛的卧室明明也有浴室和洗手间,他却特地跑到这边来上,而且还挑她洗澡的时候。丁松涛满口牙膏白沫,看着镜子里的沈琳。脱去月嫂服的她没有职业身份带来的疏离感,显得亲切,长发用毛巾裹起来,贴身的淡粉秋衣裤勾勒出身上曼妙的起伏。她比白寒宁小两岁,但看上去像小五岁也不止,既有活力,又散发着中年女性熟透了的韵味。白寒宁严禁家里请的月嫂在三十五岁以下,就是为了防他。她却不懂,女人嘛,年轻有年轻的好,老的也有老的妙处。老女人不会大惊小怪。

    或者说,只要不是妻子,女人就会立刻变得妙不可言。丁松涛上前一步,沈琳往后退一步。

    丁松涛道:“我拿点纸。”

    他向沈琳俯来,手伸向挂在旁边的纸卷。沈琳侧身一让,丁松涛的手臂不经意地又蹭过她的乳房。他已经被撩得受不了了,假装站立不定,整个人向沈琳扑去。沈琳惊叫了一声,此时白寒宁恰巧推门进来,见状怔了。丁松涛一迟疑,沈琳趁机匆匆离开。

    坐在白寒宁卧室的小床上,沈琳擦着头发,紧张地想着对策。一会儿白寒宁走进卧室,上了床,靠在床头喘着粗气,很明显她刚才对丁松涛动了怒。然而这不意味着她同情沈琳,她对沈琳道:“为什么这么晚洗澡?你不知道丁松涛很晚才回来吗?为什么不错过他的时间?”

    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沈琳苦笑道:“我一天从早忙到晚,根本没时间。我-”

    白寒宁轻蔑打断:“我付你钱了,你忙是应该的,不用在我这里邀功。我只是告诉你,你一个月嫂,应该注意和男主人保持距离。不要在雇主的家庭中制造矛盾。”

    如果说从前沈琳还对白寒宁雇用自己感激不已,对丁家母子那样对她抱打不平,那么此刻这种感情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愤怒。

    沈琳强忍着,刚要起身走出卧室,白寒宁厉声问:“你干嘛去?”沈琳道:“我去浴室吹头发,刚才你老公在,我不方便。”

    白寒宁呵斥:“不许去,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再回来?就这么睡吧。”

    沈琳瞪着白寒宁,怪不得当年她们会在公司吵翻,原来她果然就是不喜欢这个女人。两人气场就是不合,她曾努力过,然而还是无法克服骨子里的厌恶。她就不该努力,今日的下场就是在惩罚她往错的方向努力。

    沈琳躺下,怒火在心中蔓延。这个地方是一秒钟也不能再待下去了,然而就这么翻脸,接下来的工钱挣不到不说,白寒宁一定会在给公司的月嫂评价中打低分,而这会严重影响自己接下来在这个行业的发展。岂有此理?她吃了那么多苦,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

    第二天,沈琳在客厅遇到了丁松涛,视线相对之际,她趁人不备,冲他嫣然一笑。丁松涛愣了一下,随即自得地笑了。世间之事,难逃俗套,而他是多么喜欢这些俗套。俗套是被世人反复验证过,既有效又便捷,才会反复被用,成为俗套的。

    晚上,沈琳在厨房给白寒宁做点心,丁松涛走进厨房倒红酒,身子又不经意地往沈琳那边凑过去。沈琳往旁边一错,开口道:“丁先生,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丁松涛道:“怎么了?”

    沈琳道:“那天晚上,你在客厅,突然摸我的手;上周五,你在这里,说要抱抱孩子,手从我的胸口插下去;昨天晚上,我在洗澡,出来之后,你又故意在我身上蹭来蹭去的。你这样,我很难不产生一些想法。”

    丁松涛靠在灶台,摇着红酒,喝了一口,饶有兴致地撩了一下沈琳扎起来的马尾。这女人真是越品越有味道,她略带娇嗔地说“想法”,简直就是欲拒还迎,“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你在骚扰我。”沈琳笑眯眯,尽量把话说得委婉,声音放得温和。

    丁松涛一拍她的屁股,弹性十足。能和家中风韵犹存的月嫂有一些这样的时刻,真是人生一大乐也。他声音放低,相信这样会让声线变得喑哑因而显得性感:“那你喜欢吗?”

    “谁会喜欢性骚扰呢?”沈琳笑得妩媚。丁松涛受到鼓励,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沈琳身形一扭,走出厨房。丁松涛看着她的背影,心痒难耐,只是家中耳目众多,他要怎么样才能把那件她不喜欢的事情进行得更深入呢?沈琳走进卧室,强抑制住怦怦跳的心,对靠在床头的白寒宁说:“你老公一直在对我进行性骚扰,我不想干了。现在我就想走,结账吧,必须结清一个月的。”

    白寒宁不意沈琳突然一反平时的温和,变得这么强势,愣了,上下打量着沈琳,道:“你凭什么说我老公性骚扰你?”

    沈琳道:“昨晚你不是看见了吗?”白寒宁冷笑道:“我认为你在勾引他。”

    沈琳倒吸一口凉气,本来还想不撕破脸,和平解决此事呢。她尖刻道:“你老公獐头鼠目,贼眉鼠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能看得上他?”

    白寒宁被她这样猛烈的攻击惊到了,反应过来之后脸涨得通红,使尽浑身力气骂道:“你一个老女人,全身上下唯一愿意让我请你的理由就是老,

    足够老。我同情你到了这个年纪还要靠出卖劳动力挣钱,才赏赐你一条生路。像你这样的,无貌无才,到底有什么值得我老公骚扰的?”

    沈琳一扬手,播放手机里方才的录音。刚才她提前把手机放在灶台面上,用抹布盖上,录下她与丁松涛的全程对话。录音非常清晰,白寒宁瞪着眼睛,靠在床头一动不动听完。

    沈琳凌厉道:“我警告你,我已经把这段录音发到QQ邮箱,设为定时发送。我有任何不测,邮件就会自动发给我老公和公司,他们会替我报警。你现在马上给我结账,少一分钱,我立刻撕破脸。光脚不怕穿鞋的,大不了我不干月嫂了。”

    白寒宁浑身发抖,喘息着,连靠在床头都无法坐稳。沈琳这一连串的操作雷霆霹雳,炸蒙了她。她终于回忆起当年她被沈琳开除时两人在会议室对骂的场面。是的,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善茬,她怎么就忘了呢?

    沈琳开始收拾行李。她的手掌心已经出汗了,与人激烈冲突极耗心力,何况现在已撕破脸,这个地方就是龙潭虎穴。万一丁家人不怕她的威胁,她被打一顿甚至有生命危险,也不是没有可能。白寒宁下床,走出卧室。沈琳浑身都绷紧了,眼睛紧张地四处巡视,想抄点什么顺手的东西,万一丁家人对她不利,她好自卫。台灯?椅子?梳妆台上瓶瓶罐罐的化妆品?还是那台加湿器······她的眼睛看到了婴儿床,孩子在床上冲她笑,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小脚。她看出来了,他想让她抱。她瞬间眼圈发红,那股饱胀的惊慌杀气如气球被刺破般,一泄无余。相处二十多天,她已经和这孩子产生感情了。这很没必要,但她没有办法。生在这样一个扭曲的家庭,且生下来就背负着奇怪的传宗接代的包袱,这孩子长大了也不会快乐的。何止父母和奶奶不爱他?他的两个姐姐也非常排斥他。也许她们早已感觉到有了这个弟弟,她们在父母心目中只是边缘角色,提前成了泼出去的水。

    孩子没等到她抱,嘤嘤哭了起来。沈琳抱起孩子,哄着他。一会儿,沈琳听到两口子在客厅惊天动地的争吵。白寒宁歇斯底里地大吼:“你是泰迪吗,见女人就发情?你到底想把这个家毁到什么程度?”

    丁松涛吼道:“她说什么你都信啊?一个老女人给我使仙人跳,就是想讹点钱。你不信我,只信外人?”

    婆婆也被吵醒,加入了争吵中,大喊着要白寒宁闭嘴。

    沈琳哄着孩子,他咯咯笑着。和外面喧嚣的戾气比,眼前这张脸多么温柔啊。一会儿白寒宁婆婆铁青着脸走进来,对沈琳说:“手机交出来。”

    沈琳播放录音,婆婆听着,丁松涛两口子也走了进来。

    丁松涛气急败坏地要去抢手机,沈琳手指着孩子:“你就不怕我摔一跤磕着你家香火?”

    婆婆大叫不要,丁松涛同时止步。

    沈琳把孩子放到床上,道:“邮箱我设的是一个小时以后发送,现在马上给我结账。”

    白寒宁道:“给我八千块钱。”她手机里一分钱也没有,她每花一分钱,都要向老公要。

    丁松涛点着手机,白寒宁很快把钱转给沈琳。沈琳拉着行箱走出卧室,路过他们时,他们各自往后退一步,毫无必要的一大步。沈琳往外走,他们在后面跟着,徒劳地,却又不甘心。

    沈琳临出门前回头道:“知道给公司的服务表怎么打分吧?你们要有一点让我不满意,立刻鱼死网破!”她一扬手机,恶狠狠地一笑。

    丁家三人站在客厅,呆若木鸡。

    沈琳拉着行李箱走在午夜十二点的北京街头。她本想叫老那开车来接自己,又一想,决定不折腾他了,另外也是怕他知道事情经过后,一时冲动,冲进丁家交涉。她宁可回家添油加醋地把自己的智勇双全描述一番,让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有胜利,而无那些煎熬及痛苦。她叫了滴滴,等在路边。幸好是初春,风仍冷冽,但棱角已柔和下来,这使这件事的惨烈程度减轻了不少。

    车来了,沈琳上车。车里暖气很足,她感到温暖而安全,心情平复了许多,因紧张而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她打开手机,看着到账的八千块钱,嘴角开心地挑了起来。太好了,她又能挣钱了。一个养家糊口的顶梁柱,什么事情都顶得住。这样被雇主性骚扰,羞辱,午夜离职,只是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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